这不合常理,不是吗!?
他刚要开口与她对话,她便先一步说道:“我梦游。”秦如沫朝后退了一步,“对,梦游。”
转身,便要仓皇逃离。
“沫沫!”他大声地喊住她,截断了她要逃走的去路。
她甩开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开玩笑,“你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梦游的人经不起惊吓吗!!会灵魂出窍的!”
“你受伤了。怎么受伤的?在哪里受伤的?什么时候伤的?为何我不晓得……”
秦如沫看了看自己手上缠着的绷带,淡淡说道:“倾尘小题大做罢了,还请了御医来瞧。”
“叫御医?为什么不让含烟看看!?”
“还是叫她看淑妃吧。”
姬钧拓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叫了含烟去看淑妃……她是那时候伤到的?难怪谢御医会出现在王府。
竟是她受了伤。
“让我看看。”
“你又不是御医,给你看有什么用。”她挣扎。
他不觉得自己太旁若无人了吗!?那个怀着他儿子的女人还在他身边看着他呢!
他的手指僵硬了一下。“沫沫,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话中带刺。”
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是韩寒,不该天真的要求自己老婆和前女友和平相处。
她心里苦涩,却说不出。
其实,她该明白。
不久之前,王府最得宠的女人叫冷樱宁。然,她自缢之后,他何尝想过她哪怕一次?
她本以为自己会是不一样的那人。
看来,是她想多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淑妃突然上前,拉住秦如沫的双手,一改往日傲慢姿态,一脸和善地说道:
“如姬妹妹,我知道王爷心里最疼爱你,如姬,我是沾了这孩子的光。妹妹也喜欢孩子,不若当这孩子的干娘吧。孩子,你听见了吗?这是你干娘……如姬妹妹。”
秦如沫突然甩开淑妃的手,“抱歉,我对孩子不感兴趣。”
听她这样冷淡,淑妃顿时泪如雨下。
这个女人走起柔弱路线真让人想揍!
姬钧拓皱眉,“不过认个孩子,你何必打击她积极性。”
打击她积极性了吗?
秦如沫冷淡地开口:“今日我与他人所生之子,若要认你做干爹,你可情愿。”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没什么,你随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总不能要她杀了她腹中的孩子。你也做不到。”
她真的受伤了……
每次,她这般冷漠,他就会觉得莫名心惊……
但他要怎么告诉她,淑妃可能快死了,孩子是她唯一精神支柱。
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她更生气。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莫生气。”他压低了声音。
“没有生气。如何生气?”只是累了罢了。
为何他们最近连对话都显得这么僵硬?
“她虽脾气不好,但现在成熟许多,孩子对她来说很重要,你……”
“打住。”秦如沫捂住耳朵,“不要说出来,我不想听。”
秦如沫跑了,姬钧拓刚要去追,淑妃便突然大喊肚子痛。
姬钧拓看着那道背影,心无故拧成了一团。很乱,很乱!
“王爷,抱我回淑珍阁好不好……”
“好。”姬钧拓回过神来,抱起姚淑珍,朝着淑珍阁而去。
那年,他不过六岁孩童……
当年,母亲不再受宠,宫殿之内门庭冷落也便算了,下等宫人也敢对她不敬……
那次,他随她去祭祀求福……
他求到了一根签,吓得她手足无措,立刻烧毁不说,还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不要说出去……
然后,她死了……为他挡下致命一剑,却含笑而终……
她说,拓儿,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面对她的死,父皇居然只是简单一句,厚葬了吧……也没有追究连累她母妃无辜枉死的人的罪责。
那时,他才六岁,静冷地看着龙椅之上,黄袍加身,面无表情的男人,终不再对‘父亲’抱有任何期待,从此,执意随了母姓!
六岁,他搬出了皇宫,非必要出席时,绝不在那里出现。
不是因为那里有太多记忆,也不仅是因为他的父亲太过绝情,而是因为,母亲要他好好活着!
而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更加清楚,在皇宫里,他是怎样依靠着母亲的庇佑才活到六岁。
如今失去了依傍,他在宫里更加如履薄冰,加上父亲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儿子……
所以,离开才是最安全的……
后宫的争斗,太过可怕。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地活着?然,身在帝王之家,是多么可怜……
姬钧拓回过神来。
如果他的心里只有沫沫,那么,任何一个女人在他看来都是多余,如果,他无法照顾好这个女人,也无法对这个孩子给予父爱。那么……
干脆,不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更好吧?
但看淑妃此刻的表情,他又生出隐隐不忍。
因他始终记得,母妃抱着他,在冷清的宫殿外面,数着天上的星星时,总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她说,拓儿,母妃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你这个孩子。
他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也许……
也许。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孩子吧?
等淑妃睡下,姬钧拓才离开。
毕竟……是一个女人。
毕竟……只是个想要爱的女人……
又有什么错呢……
只是他的心,不能分割,对她,便只能亏欠……
只能如此,当初却又要了她。要了,又没有打算珍惜一辈子。
曾经的自己,是过分吧。
只是当时不懂得,情字怎么写。
“含烟,你有事瞒着本王。”
含烟研磨的手指微微顿了。
“你知道,本王最信你,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含烟又开始研磨,许久,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
情。
情字难解。
淑妃得了病,谢御医看得出来,含烟没道理看不出来。除非,她刻意隐瞒不说。
“王爷觉得,知道了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