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这是注定的,她会选择走自己该走的路,可她心里怎么就这么难过。她想了这么多的人,却不敢去想她自己,也不敢去想玦炎,甚至不敢去想凡凡,如果她飞升,她会变得和玄海一样,忘记这一切吗?
她对玦炎的感情,和凡凡的母女之情,这些都不重要了吗?
日后,必定会还的。
而她见到了两个。
第一个是越寒泽,她曾找越寒泽要过几个承诺。
飞升之后的玄海,也没有食言,全都兑现了。
如今,是另外一个。
却,她不想提什么承诺。
“夙夙……你……”她伸手去摸虞夙的额头,果真是飞升之相。“怎么回事?”
虞夙并未看见自己的模样,可从越涵璃惊讶的表情之中,大致也能猜出来一些,她应该是看出来了。她都看出来了,等玦炎来后,定然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她心中所愿,便会体现在这副身体,乃至魂魄之上。“顾思阳因我而死。”
其实,她在心中想过该怎么开口说出这件事,想了无数个开口的时机或者如何开口。
可当她看见越涵璃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越涵璃勉强的拉扯了一下嘴角,声音破碎颤抖的道,“你说什么?”
既然已经开口,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你认识顾思阳,玄门中那么多的人都认识顾思阳,可有人算出他会早逝。”
自然没有。
顾思阳命格懂些命理的人都能看出来,虽有坎坷,却并不会早逝。
正因为如此,顾思阳的死才会让在场那么多的玄门中人惊讶。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断定顾思阳不会是自杀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虞夙心中忐忑竟然渐渐消失,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原本就是飞升之命。若违背天命,便会如宋然风一样,周遭的人遭受不幸。玦炎为保住你们,在你们四周安排了阴官看护。可……”她看着越涵璃渐渐冷却下来的脸色,轻轻扯出一个笑意,“可,玦炎并不可能护住你们四周的人。”
“……”越涵璃眉目紧蹙,张张嘴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脑袋里一片浆糊,似是被人硬生生的塞进东西,她后退一步,想要仔细的去辨别虞夙所说的话中意思。
“你的意思是……天界为了逼迫你飞升,所以才对顾思阳下手。”
“是。”
“呵!”越涵璃苦笑一声,原来顾思阳的死不过是一个手段而已,她还在想顾思阳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不过是因为天界逼迫虞夙的一个手段而已。
不过一条生命而已。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虞夙。
虞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踉跄的越涵璃,却被越涵璃甩开手,她猛地走过几步绕开虞夙,“我……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她脚步绵软,却加快步伐的离开。
虞夙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她看着越涵璃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心,轻轻一握,什么都没有。
仰起头,若这便是他们所想见到的。
天界真的做到了。
冥界。
玦炎一步一步走到彼岸花海边上,一眼就看见坐在石头上的虞夙,她一身白色的裙子,乌黑的头发随风散开,整个人如同被冥界的阴暗给包裹住一样。
他缓步走到虞夙的旁边,即便他走到了她旁边,她也并未察觉。
如同被抽离了魂魄的娃娃一般。
那乌黑散开的发丝如鬼魅一般的张牙舞爪,他看的有些心惊。伸手一把握住青丝,快速撕开自己衣袖上的两指宽的滚边,动作娴熟的绑好她的头发。
他动作很快,等他绑完,四周的风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一般。
虞夙侧过身子,微微仰头看向他,“玦炎!”
她声音也如同失去了所有的生机,轻飘飘带着一丝丝的害怕委屈。只唤了这两个字,她便觉得眼底酸涩难忍,想要如同从前一样,扑到他怀里去。
可……她没有。
她扬起自己的脖子,嘴角拉扯出一个笑意,眼中映入玦炎那张绝美的脸。
玦炎看着她嘴角的笑,眼中的红,微微一愣,“怎么呢?”
虞夙转过头看向彼岸花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石头,“坐吧!我们两个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看这花海!”
彼岸花海如血红色的海一般,风一过,花海翻浪,无数的花瓣飘向空中,给诡异阴暗的冥界添加了几分异样的美。
玦炎动作优雅的撩开自己的衣袍,坐在虞夙的旁边。
他背脊挺直,一如既往,就算是坐着,也能一眼看出他和旁人的不同。
虞夙的手指紧紧扣着石头的边缘,冰冷的石头法仿佛能给她力量,让她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玦炎双眼直直的看着前面的花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答应!”
“……”
“你可以不管我,难道也不在乎虞凡之!”
“……”
他果然懂!
虞夙心底泛起酸涩,她如同玦炎一样直直的看着前面,她不敢去看玦炎,只怕一眼,就让她收起自己所有的勇气。“玦炎,你我都没有办法!”
“虞夙!”他握紧自己的双拳。
虞夙站起来,背对着玦炎,双手交叉放在前,她一只手狠狠掐着另外一只手,强迫自己语气正常。“我选择飞升!”
她缓缓转过头,大概是玦炎刚才绑的并不紧,她一转过头,绑头发的滚边一瞬间滑落,她的头发映着背后的鲜红的彼岸花散开。
风起,无数的彼岸花花瓣飘向空中,一片一片……如同下起了彼岸花雨。
她整个人沐浴在花瓣雨之中,美艳妖异。
玦炎眼中映着她这副模样,他缓缓站起身子,耳边听着虞夙的话,“我选择飞升,完成我的使命。”
狂风皱起。
一瞬间,一道强烈的光芒照向虞夙。
玦炎眼睛猛地睁大,几步跨过去,“虞夙……”
“玦炎!”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眼中落下一滴泪。
那滴泪穿过光芒滴在玦炎抬头的眼中,那滴泪,顺着玦炎的眼角缓缓滑落。
……
什么是飞升?
虞夙不知道。
她是第一次飞升,也从未想过飞升。
光芒如同一道绳索一般拖着她的魂魄,快速的穿过云层……
光芒渐渐散去。
她耳边才传来些许的声音。
声音并不是很大,轻微的传到她的耳边。
她眨了眨眼睛,才适应了光芒之后的光线,云雾缭绕之中站着很多人,或者应该说很多仙。
他们在几步之远的位置看着她,满面欢喜。
领头的一男一女笑眯眯的看着她,两人面色含笑,一时之间竟瞧不出年纪来,她知道,这神仙大多都是寿命很长的,且面容不怎么改变。
大抵是在飞升那一刻,面容便不再改变了。
等到那一男一女走到她面前,她这才认出来其中的那个女人,“院长!”
怎么会是院长!
她面容是院长的,却又比院长要年轻,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着仙气。
她一开口,面前的一对男女都笑了出来,女的走过来,抓着她的手,当她的手猛地抓到了虞夙的手,虞夙只觉得自己仿若整个人灵力猛地增长,身上的衣服也在一瞬间就换了一个模样。
她看着自己渐渐化为实体的双手,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疑惑的看着旁边的女人,“我……这就算是飞升了吗?”
“飞升!”女人笑着摇摇头,“傻孩子,你怎么能是飞升,不过是回归本位而已。”她与旁边的男人,一人牵着她一只手,往前一步一步的走着。
四周围观的众仙,也都笑着让开一条道路,他们带着虞夙走到高台之上。
“今日,吾幼女回归本位,尊为南羽上仙,掌管青城域。”
“见过南羽上仙!”
虞夙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刚才男人所说的话,幼女?吾幼女?
她转过头看了看院长,又看看男人,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众人的送礼拜见,她整个人都没有回神。
等到众人散去。
男人和女人领着她飞身到了一处宫门前,“这便是我们居所。你日后若从青城域回来,便可居住在西边的飞羽殿。”
虞夙被拉进里面,四周宫娥小仙女全都恭敬的行礼,被带到西边的飞羽殿,殿中四个仙娥,齐齐笑盈盈的行礼。“见过上仙。可等到您了。”
这一路她都是懵的,直到现在她也还是懵的,只见女人拉着她进入里面,一一为她介绍,她耳朵里半句都没有听进去,一把抓着女人的手,“我……是谁?”
为什么说她不是飞升,为什么说那些奇怪的话?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男人微微一笑,离开。
南羽殿中只有她们两人。
虞夙被拉到椅子上坐下,女人的手始终未松开,她轻拍着虞夙的手,面容慈祥,“你在人界呆了几十年,到底沾染了一些俗气。为娘的也不怪你,只日后在天界生存,到底不比人界,你身份特殊,好生在青城域呆上一些时日。”
“我不懂!”
她说什么,她半点儿都不明白。
她不仅不懂这个女人说的话,这一瞬间她甚至连自己是谁,他们是谁都弄不清楚了。
“我你母君,刚才那个乃是你父君。你父君乃上域帝君,我乃帝后。”
“天帝?”
“自然不是。”
她细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