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路上行人匆匆,看一眼,便又很快消失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躺在他温暖的胸膛,哭的歇斯底里。
他没有开口,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安静地听她哭泣。
一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不记得她究竟哭了多久才终于停下来。
他听见自己用哽咽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不应该质疑她。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应该这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发了什么疯,为什么会说那么伤人的话。
可是,如果她真的彻底离开了可怎么办呢。
他,不去想,不愿想,不敢想!
她想要假装没有听见,可是他的对不起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穿过她的耳膜,重量那种沉,沉得她压不过气来。
如果每一次都可以用这三个字来结束伤害的话就好了呢。伤害可以这样轻易结束就好了呢。
可是……果然不行的吧。
她一想起他说的“还给我”,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同样是三个字,同样都是那么平凡的三个字。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划了一刀。
他手中的七彩石,那么美丽,她的指尖,却那么冰凉。
“足够将我埋进去了吗?”他轻轻说道。
“什么?”
“不是要把我埋进去的吗?”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缓,好像一阵风,滑进她的耳膜,“你,反悔了吗?”
“不!”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今天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那么有力,那种节拍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音符,治愈她的伤口。
他的意思是——可以吗?
她可以当他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吗?可以将他埋在她的世界里吗?
可以吗?
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他的笑容里有一丝明媚。她看见,那一抹明媚的忧伤。他说,“但是,一旦埋进去就不能再反悔了。”
茶餐厅。
四周很静,近乎无声。
他和她面对面坐着。
终是他先开了口。
“是我高中时代的同学。”
萧以沫的呼吸越来越紧,是她逼他说的,可为什么他真的要说了,她却害怕听见真相?
“我们一直都蛮好的吧,我以为……”
“但是,她却突然对我说,她交了男朋友。”
“原来,我在她心目中,并不是男朋友……”
“很白痴吧?我……”
“后来也想过联系她,但跟她说什么呢……反复想了好几次,终究什么都没说。”
“就是这样了。”
“只能说,是一个有一点点特别的朋友吧……大概……”
哥哥说的是真话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松了一口气。只是朋友而已吗?
但一想到哥哥之前的反应……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但是,她真的不想这样纠结下去。
既然她要听答案,他也说了答案。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她相信就好了。
尹崇绝皱紧的眉头一点点松开,看着她的眼睛,“过去怎样都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已经是过去了。”
是啊,过去已经过去了。
那时候,萧以沫轻轻地笑了。
她以为,她是他的未来。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是……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卑微呢?他说什么,她就相信。他来找她,她就原谅。从未考虑过以后会怎样……
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因为,她终归是那个更在乎的人。
他可以来找她,也可以离开她。可她却只能等他来找自己。
她不想离开他。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总是比他卑微的原因吧?
她,总是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永远都猜不透。
但他却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
几天后,尹崇绝出院。
萧宅。
“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找到我!”萧以沫双手叉腰站在他的面前,嘟着唇说道。
他低低笑了一声,“就你那点本事,躲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得到你。”
“谁信你!再来!”萧以沫说着手指指向他,大声地说道:“把眼睛闭起来,绝对绝对不可以偷看!”
“根本就不需要偷看。”他双手背在脑后,好整以暇地靠在树干上懒懒地说着数。
她就不信他每次都能找到她,她这次绝对绝对会躲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她在他旁边绕了一大圈,最后躲在了他靠着的那棵树的后面,看着他闭着眼睛数数的样子,她捂着唇偷偷笑了笑。
“一百了。”他说,“我要找了哦。”
明知道他看不见,她却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尹崇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发什么疯,居然在这么大热天的,和她玩这种三岁小孩子玩的游戏。
但看着她哈哈大笑的样子,他就觉得心情莫名变好。
好热,他的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只是穿了一件很单薄的白色衬衫,他还是热的满头大汗。
找不到,找不到,这次他一定找不到她了。
她见他稍微走远了一些,连忙爬上树。这下他绝对找不到她了。她差点没开心地笑出声来。
看着他找不到她,还在不死心地找着的样子,她有莫名的满足感。如果自己有一天失踪了,他会不会就这样一直一直寻找着她,直到找到为止呢?
这样被他寻找着,她居然也会觉得幸福。
但他的动作也未免太慢了吧?怎么那么久了还找不到她?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地皱起眉来。
不是说不管自己在哪里都能找到她的吗?!
咳咳,萧以沫,你究竟想干什么,之前不是你自己想要看他找不到你而着急的样子的吗?
这次他真的找不到了?怎么你比他还紧张?!
到底要怎么提醒他,自己在树上才好呢?
不然折一根树枝?摇一下树叶?咳嗽一声?萧以沫的脑海里闪过一千八百个让他注意到她躲在树上的办法,都被她彻底否决了。
树下倒是蛮凉快的,但尹崇绝看起来就不怎么好了,他终于热得满头大汗,将衬衫脱下来扔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