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丫这就打算赶她走了?靠!他要是真赶,姑奶奶我也不迁就着,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这样轻易留你住在质子府?”他缓步向朝旭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开口。
叶无澜不禁跟着他,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长孙憬焕并不言语,走至朝旭楼时顿了顿,叶无澜看得出他的意思是叫她跟他进去。
“古里古怪的。”叶无澜嘀咕一声,抬起手揉了揉刚刚因为被拎着而一直被勒到的脖子,皱着眉,看出来他是有事情要说,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进去。
一路随他进到他房里,叶无澜努了努嘴:“你究竟想说什么?”长孙憬焕走至圆桌边,将压在砚台下的一张纸拿了出来,叶无澜挑眉看去,见那上边画的是一只青色的蛇形图案,先是愣了愣,随即脸色一僵,猛地抬手按住自己的肩膀,神色惊异的问:“你怎么会有这张图?”那个青色的蛇形图案她只在一处见过,她就是她自己的肩膀上,隐约看起来像是一块普通的胎记,但她没古人那么好糊弄,她知道那是一块蛇形的纹身,看那大小,应该是她这副身体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纹上了。
长孙憬焕拿着那张画着青蛇图案的纸,转眸看向叶无澜眼里的警戒之色:“我苍宏国镇远将军岳迁与其夫人育有两女一子,其妾室余氏进门十余年无所出,几年前才得知,余氏曾有孕,刚怀三月便因与岳将军出门在外被仇家追杀而走散,后派人寻找,却在一山下田间寻到余氏孤坟,那附近的村民说余氏逃难到那个地方,后因难产而死,死前诞下一个女婴。”叶无澜嘴角抽了抽:“质子殿下,你该不会就是要给我讲故事吧?”长孙憬焕淡笑,将那画有青蛇图案的纸递给她。
在叶无澜接过后他缓缓说道:“聪明如你,应该猜想得到我要说什么。”叶无澜蹙了蹙眉,陡然想起当初在离开长生殿时喻飞白曾若有若无的提到过她的身世,但话只说到一半,不明不白的,她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听长孙憬焕这番话,怎么这么像是某些“告知一个年幼可怜的孩纸真正身世”的桥段……她不由的被自己的狗血吓的打了个激灵,猛地站的笔直笔直的,满眼孤疑的看着眼前一身白衣飘然之人:“你不说完,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笑笑:“余氏离世时所住的那处山下的村庄有一个习俗,母亲若因难产而死就会被认为是命硬克母,他们会请一些道士在婴孩的身上留下形状不一的刺青以来镇煞,而余氏所生下的女儿肩上便有一枚青蛇图案。”叶无澜咽了一口唾沫,咂咂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我不记得自己在你面前露出过肩膀,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种刺青。”“我年少还在苍宏国时,曾在父皇寿宴时与余氏有过一面之缘,你的模样与你娘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日见你第一眼便觉你眼熟,后来忆起岳将军那无缘的女儿在三岁时便在村庄被人拐走,从此渺无踪迹。算算年月,也确实该是十岁了,便想到应该是你。”叶无澜顿时哑口,憋了半天,硬生生的就没憋出一个字来。
“若你肩上果真有这刺青,半月后,岳将军会亲自来接你回家。”他的眼里无波无澜,除了凉薄的依然那么疏远的淡笑,她找不到他其他的任何情绪。
当然,她不觉得长孙憬焕有任何欺骗她的动机。
“回家……”她陡然喃喃着这两生两世都极为陌生的词汇,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衣袂素白颀清瘦的男人:“回家?”再念及这个词时,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满满的惊异,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
长孙憬焕若有若无的弯了弯唇:“你对自己三岁前的记忆还记得多少?”叶无澜摇了摇头。
别说是三岁,她这副身体十岁之前的记忆她就一点都没有好不好,她是个可怜的穿越娃呀!“你说那个什么岳将军半个月后会来这里接我离开?”她眨眨眼。
长孙憬焕淡笑着看她。
“会不会太草率了?只凭我肩膀上的的这么一个刺青?”她双眼圆睁的看着他,想在他眼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可相处的这一个月以来,叶无澜很明白,这个长孙憬焕平日不动声色,看似一副弱质的书生气,却完全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你与余氏很像,否则我怎会想到你有刺青?”“死无对证,我上哪里知道那个余氏究竟有没有真的跟我很像?”叶无澜翻了个白眼。
“岳将军府上应该会有余氏的画像,你回去后问他要便是。”叶无澜刚要说什么,却是手指在那张纸上握了握,神色间依然满是犹疑。
更多的,是惊诧!打从她记事起,父母二字便几乎与她绝缘,她从来没有过家,从来只有四处飘荡,就像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曾经在二十一世纪教她功夫的义父给她取名叶无澜。
叶,是说她是一片没有归处,任意飘零的叶子;无澜,是告诉她无论人生中面对什么事都不要冲动,要学会平静,态度无波无澜不要让人有机会较之拿捏,变要学会安静隐忍。
她没有父母,更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可这像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震住了她,让她久久无法正常思考。之所以是晴天霹雳,是因为她完全的,丝毫的,没有任何的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回过神来时,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张几乎被自己捏碎的纸,她看看那纸上所画的青蛇图案,忽然跳下床,跑到铜镜边,深呼吸一口气,解开衣服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转过身去,侧着头,第一次那么仔细那么仔细的看着那个那块青蛇形妆的刺青。
难道这真的是她的身世?她这副身体的父亲是苍宏国的镇远将军?可是……她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她是那个岳将军的女儿,如果她长的真很像死去的余氏,如果这蛇形刺青就是她身世的证据,那谁来告诉她,在长生殿时那些藤蛇闻到她的血便一哄而散,甚至助她一夜间便成功的离开那个鬼地方,又为了什么?喻飞白曾用着极古怪的目光看着她,他说,藤蛇,是古萨隆教千年前的家奴所幻化,一生只听命于古萨隆教的后代。传闻,古萨隆教八百年前隐居于郦山一带,也就是现在的银袖国皇都,而银袖国国主正是古萨隆教的后代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