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小朋友一脸无辜。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对啊，比如……某人有多喜欢我。”

       “很喜欢很喜欢，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沈清清以为，半年前的那次相遇，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只有周崇知道，其实不是。

       三年前的夏天，他路过一家琴行，看到一个穿鹅黄短裙的小女孩儿在弹钢琴，欢快的曲调悦耳动听，技巧娴熟，他停下来，听曲子弹完。

       曲子结束，他偏头看去，小姑娘长得很好看，白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可眉宇间笼着一抹轻愁，与那欢快的曲调截然不同。她拍拍脸，咧开嘴假笑了笑，继续弹首欢快的曲子。

       周崇在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设想：如果当时走进去会怎样？他实在太想把她眉间的皱褶抹平。可他再也没在附近遇到过她。

       直到今年四月，他在学校看见了她。他那没着落的心好像找到了归处。

       他给弟弟周嘉许了好处，扮作手机被偷又没钱回家的小可怜骗取同情，让沈清清家的车送他回家，然后他再刚好出来感谢。周嘉比他小十二岁，人小鬼大，聪明得很。

       “谢谢你，沈小姐，进去坐坐吧！”

       “不用了，别客气。”

       “那，改天请你吃饭，留个号码？”

       “不用了，举手之劳。”

       “我只是觉得弟弟给你添麻烦，太过意不去了。”

       “没事，话说，看你家这条件，怎么不给他配个司机，才九岁，不安全啊。”

       “这不是，想培养他独立么。”

       “那你们也不能连个定位手表都不给吧？”

       零钱也不给？

       等沈清清走后，他挫败地捏捏弟弟的脸，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走？“哥，你这什么剧本，差点穿帮了。”

       “第一次，不熟练。”

       “简直浪费我影帝级别的演技，你的脑子今天离家出走了？”

       可不是么。见到她那刻，脑子就没了。

       “哥你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写个没有漏洞的剧本。”

       自那之后，他老是装偶遇，终于刷了些存在感，直到她病危那天。

       他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想陷在这混沌的时空里，仿佛时光就不

       再流动。

       如果，她死了，他会怎么样？

       清清的朋友大力地推推他，他从混沌中醒来，努力的辨认她说的话，他陷入虚无中太久，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了。

       “我说，刚刚车祸送来个人，清清可以做换心手术了！”

       声音逐渐清晰，他陷入巨大的狂喜中，耳朵一阵嗡鸣，他想笑，可太久没表情连肌肉都僵硬了，那人被他似哭似笑的表情吓了一跳。

       他顾不得许多，意识逐渐回笼，他动了动没有知觉的腿，一瘸一拐地沿着楼梯跑到手术准备室外面。

       “陈叔，求你一定要成功。”

       “小崇，作为一个医学生，你知道的，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但我会尽力而为。”

       陈文轩是国内心外科的权威，他不能救活的人，其他人也悬。

       对啊，不过是他太慌乱了，总想着做些什么。

       手术的时间太漫长，可他连呼吸都怕重了，仿佛这可以干扰到里面的人。

       “老公，你看那边，”齐瑜指了指周崇道：“那孩子真是实心眼儿，都不知道这一动不动站了几个钟了，劝也不听。”

       沈宏远望了过去，他这个做父亲的，在这儿心力交瘁地熬了十个钟了，好在清宝手术已经成功总算能喘口气儿。这孩子从开始到现在，人跟长那儿似的动也不动。

       这谁家这么好的孩子，他想拐来做上门女婿。老油条沈宏远已经开始计划去套他的底了。

       这一个月来，沈家谢绝访客，让她静养。他的脚总不听使唤地走到她家附近，那橘黄色的灯光像小太阳似的暖着他，竟让他生出幸福的感觉。等他终于把清清约出门，却没想到还有另一桩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