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你倒不如杀了我!”萱瑶羞愤已极,莹眸中溢满泪水。濯寰抬手欲拭去萱瑶眸角泪痕,却被她躲开,“别碰我!”濯寰苦笑道:“你这次来是要打探我军为何退驻八百里吧?”
萱瑶看着他不作言语,眸底尽是怨怒。濯寰道:“父王本传令我大举进兵,这一战我们可说是胜机在握。”濯寰望向帐外点点营火,“是我私自抗令退兵八百里,你可知道为什么?”见萱瑶不语,濯寰叹道,“想我堂堂魔族太子,数十万魔族儿郎统帅,竟会为一名女子放弃三界霸权,这对一名血性男儿该是何等痛苦!”
萱瑶冷笑:“魔族素来好战,且暴戾成性,仙界多少次仁心放过不予追究,想不到你们依然不知悔改,岂知蝼蚁之辈怎能与浩浩天威抗衡!”“仁心?”濯寰放肆大笑起来,“那些上界仙尊难道就是这样在后辈面前掩盖事实的么?你知道八百年前那场神鼎之争有多少魔族失去生命么?整整三百万,三百万魔族平民!知道为什么么?”濯寰颤声道,“为了封印他们惧怕的断煌鼎,魔族传承千万年的神器!”
萱瑶俏脸苍白:“不会的…我不相信,仙界素以慈悲为本,怎会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慈悲?那只是对他们自己而言。”濯寰冷笑道。萱瑶摇头道:“不可能,王母从小将我收在座下,那么慈爱的上仙怎么会……”
“因为你是八百年后再次封印神器的祭品!”濯寰愤然道,“那晚我下了退军令后去找你,见到你腕上的玉镯时就明白了。”
“这玉镯……”
“这玉镯名唤殇情镯,是八百年前你爹娘留下的,里面封存着你爹娘的毕生法力,在你危难之时会给你摆脱困境的力量。”
“爹娘…”萱瑶一时恍惚,道,“他们是谁?”
濯寰神色黯然:“你娘叫绯楹,原是西王母座下赤蓉仙子,在八百年前的神鼎之争中与你爹,也就是魔族大将军羽渊相恋,后来生下你。可是他们的感情于仙魔两界不容,终于双双被逼杀。死前你娘把你爹送给她的殇情镯戴在你手上,并将他们最后的真元法力封于镯内,诅咒八百年后断煌鼎再次浮世于众。他们不甘心,他们要仙魔两界付出代价!”
萱瑶已是泪流满面,濯寰却不肯松口:“你知道王母为何要收养你么?一来你有殇情镯相护,她要杀你着实不易,且会落人口实;二来魔族神器断煌鼎法力无边,若无你作那诅咒之下的封印祭品必会山川崩坼,三界溃乱。玉翎鹤是你娘的坐骑,沛空剑是你爹的佩剑,而再次封印断煌鼎的方法便是……”
“住口,我不要听下去!”萱瑶不敢再想。王母待她恩同再造,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受到诅咒的血缘么?萱瑶转身抽泣,娇弱的颤影令濯寰撕心裂肺般难过。他缓缓抬手轻抚萱瑶长长柔发,香缎般的青丝游滑指间,血气鼎沸下濯寰终将面前这坚强可是同样脆弱的女子轻拥入怀,漫卷而来的软玉温香让自己瞬然思绪纷扰……
那一夜的温馨痴缠让他们忘却了命运的辗转离合,所剩唯一的,只有韶华中潜伏的不羁与放旷刺穿时光的隔阂,直到遍体鳞伤。
晨曦微绽,濯寰心神恍惚间瞥到营帐外焦黑的炭火,却觉帐内空空,芳息全无。濯寰大惊,忽见枕旁有一缕紫纱系着殇情镯压于一纸书信上。濯寰拆开书信,数行娟秀字体跃然于目。
“萱瑶不过一介小仙,得公子错爱却也足矣。怎奈身负不祥之命,恐已于三界不容,然爹娘所蒙冤怨必当讨明。殇情镯本属魔族,留于公子想必有用。珍重。”信尾湿沓之处颇多,想是写信时泪流难断。濯寰沉吼一声,将紫纱碧镯系于腰间,提起炼苍冲出军帐。
“快牵我麒麟兽来!”濯寰急怒贯顶,目光凶若煞神。众人不明所以,一小卒上前欲问,却被濯寰横扫一枪重重摔于垛上,昏死过去。
“寰儿,休得冲动!”魔君口念定身咒,濯寰未及提防,周身被制,情绪却是急怒难抑,内敛真气窜爆而出,面色青苍,双目血红,双臂竟隐隐现出黑色龙麟。“父王,莫要拦我,瑶妹只身返回蜀山,若是向王母讨问八百年前恩怨,那些卑伪上仙岂会饶她?仙魔两界千年积怨,而今却要一女子担其罪责,实是枉称王者!”
“那你可曾想过为父?你是魔族太子,如今却为一名仙界女子两度重手伤于自家兵将,如此不顾身份随性胡为,我为王你为储何以相持?”魔君见濯寰臂上显现龙麟,放眼四下却见重兵将眼神复杂,似疑似敬,心下一惊,急急令道,“速带太子回帐,小心把守,切不可让他离去!”
蜀山仙界将营内,王母神色忧虑,却闻帐外传报忘忧仙子回营,方才定下心神。萱瑶入营跪道:“回禀王母,萱瑶回营复命。”王母正欲询问,却见萱瑶皓腕空空,面色大变:“萱瑶,你腕上玉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