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帝王多也好事,自己脚下出了如此声闻怎可不理。可当金銮之上,朝臣众目,堂堂九五之尊却也呆了。贵为天子终不过一介凡夫,怎识得天降仙姝,半晌无语。萱瑶不谙凡情,濯寰却是见得多了,不觉冷冷道:“陛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众臣见他这般不识礼数面显怒色,座上君王却只贪看萱瑶容色未有顾及濯寰:“看两位满面风尘,是否远来京城?”
濯寰护紧怀中萱瑶,心下隐觉不妙:“我与师妹是蜀山修仙习道之人,奉师命来京师办事。陛下若无吩咐,我们就要尽快回蜀山复命了。”天子面露急色,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笑道:“两位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朕曾与蜀川几位颇有名气的道者有浅交,不知两位是哪位高人门下?”
濯寰微微一惊。蜀川乃是仙界重地,适才几句不过信口诌来,自己怎晓得什么道者散仙的名讳。正犹疑间忽见萱瑶对自己娇笑,方想起她曾身处仙营,自会认得一些。却听萱瑶对殿上君王笑道:“回禀天子,我与师兄拜艺蜀山玄真阁太一真人门下。”天子见她含笑晏晏,绝色之中更添妩媚,不觉心叹天地造物,竟塑得如此佳人。但见他与师兄如漆似胶,心中不快,敛眉道:“你们果真是师兄妹?”
萱瑶不解其意,笑道:“千真万确。”“那为何如此形影不离,俨若夫妻?”濯寰冷然道:“我与瑶妹虽为同门师兄妹,却也两情相悦,形影不离有何不可?”“那你们可曾行过婚嫁礼数?”“这…”濯寰恼道,“陛下为何问及此事,莫非我们有违王法?”“当然!”天子似是抓到救命稻草,“未行婚嫁礼数即公然结双入对,同寝同宿,不仅有伤风化,更是藐视王法!来人,快将他们隔离开来,男子押入监牢,女子留下待我亲自审问。”
殿前武士得令上前,濯寰既好气又好笑,炼苍挥斩之下竟在众人面前地上划出一道裂痕,厉声喝道:“谁敢过来!”天子怒道:“区区贱民竟敢在此撒野,众卿听令,即刻将他拿下打入死牢!”濯寰拥紧怀中萱瑶低声道:“凡界莽夫本不足为惧,但妄动法力只怕会引来仙界追兵,我们只有拼杀出去。”萱瑶秀靥上顿现惑然:“我们与他求个谅解便是,何必非要动此干戈?”濯寰目色怜惜看着怀中佳人,叹道:“天赐尤物,却是如此单纯!”
酣战许久,宫墙之内已是满地重伤的兵将,濯寰与萱瑶却也气力将竭。虽为仙魔,身体终是血肉所铸,无法施展法力必会力尽而亡。濯寰怒视天子:“好个蛮悍帝王,你只为一己之欲不顾臣子生死,如此暴虐必遭天谴!”
天子不语,只是迷醉般盯着萱瑶。萱瑶虽不谙风情,但见他目中猥色却也推得大概,心中羞恼不已。可眼前局面绝非二把兵刃可解,当下秀眉一挑,低声道:“公子,我们不如暂且诈败,待我拿住这好色皇帝。”濯寰忧虑道:“这也太过冒险,万一他耍什么手段,你未必能应付的来。”萱瑶轻笑着凑前咬住濯寰耳朵:“仙凡有殊,他又能奈我几何?”
烛影摇曳,月攀梢头。天子凝视着莹光中萱瑶冷艳俏颜心中好笑:朕坐拥天下却还比不过你那无权无势的师兄么?
萱瑶冷艳看着他倒不急收拾,却想知道这凡界尊荣至极的君王会用何等手段对付自己,不过指间绕上的堇纱却已有所防范。尴尬良久,天子终于开口道:“姑娘修道多久了?”
“八百年。”萱瑶淡然回道。天子微微一怔,失笑道:“姑娘真会说笑,岂有凡人命过百岁,况且姑娘美貌不可方物,又怎会是八百高龄?”萱瑶暗自哭笑不得:仙凡殊道,岂是你可以明晓?
天子沉吟道:“姑娘,朕对中宫皇后久已不满。今日对姑娘实有相见恨晚之感。朕也明白修仙习道者并不喜荣华富贵,尘俗物扰,但以姑娘才貌寂寥山林岂非可惜?姑娘,朕虽贵为天子却觅不得一知己红颜,侧宫嫔妃也只会巴迎奉承。若姑娘肯担中宫之位,朕必悉心待你!”言罢竟流下泪来。
萱瑶叹道:“想不到贵为君王竟也有凄凉心事,只是我已心有所属,还请陛下放过我和师兄吧。”“姑娘,中宫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女子生世梦寐……”“陛下错爱,且不说你我身份悬殊,仅是亡国之痛我怕你就承担不下。”天子茫然道:“姑娘此言何意?”
萱瑶忖度片刻,敛容道:“萱瑶乃西王母座下忘忧仙子,因私动凡心与魔族太子濯寰相恋,正流亡三界躲避昆仑追兵。陛下若不想招来横祸,就请立刻放了我们吧。”
天子面色大变,颤声道:“姑娘莫要欺朕……”萱瑶笑道:“我现在不敢妄动仙法,但可略施定身术让陛下自己证明一下。”言罢纤指结印,起身道,“陛下可站起来试试。”天子将信将疑,正欲站起,却觉半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急道:“姑娘,你对朕做了什么?”萱瑶笑容盈盈:“陛下现在是否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