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本已生恼,但见萱瑶笑靥如花即刻心软下来,不甘道:“仙子恕罪,朕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萱瑶微笑解咒,天子甫定心神退出数步。萱瑶见状不觉掩笑:“那就请陛下放了我师兄吧。”
暮色四笼,玉兔初上。萱瑶偎着濯寰,笑道:“那凡界君王倒是不坏,却也胆校”濯寰仰叹:“上界无道,凡界荒靡,你我不也是身系天涯,命途飘摇?三界值此纷争,怕是什么情愫都要枉顾了。”濯寰低头望着萱瑶,直看的佳人目垂,由心赞到:“难怪那玩劣天子痴醉于你,也好,有皇室太医医了你的颈伤,也省去我们不少劳苦奔波。”
萱瑶正欲嗔责,却见濯寰笑容僵结在前方,萱瑶惑然望去,心中不觉惊喜万千,喜的是前面俏立之人正是自己的好姐妹缨鸾,惊的是她复杂的笑容后竟是万千仙兵仙将,个个怒目横眉,气势煞人。
萱瑶心下一痛,惑然道:“缨鸾…你这是……”缨鸾唇角微动,似是要说什么,却闻身后仙将道:“请仙子下令捉拿叛逆,属下也好向王母复命!”缨鸾娇躯一颤,星眸逸出苦痛之色。良久轻启朱唇道:“姐姐,王母亲命,缨鸾迫不得已。”随即向身侧仙将略一点头,仙将得令,随即挥命身后兵卒向萱瑶和濯寰威逼过来。
萱瑶似是醉梦未醒,茫然望着兵甲利刃后神色凄楚怅然的缨鸾。濯寰顾不得她此刻锥心刺骨之痛,长枪如蛟龙腾渊杀将而出,众兵将一时靠近不得。濯寰趁机拉过呆立的萱瑶蹑云而上,直破云天。口中急默灵兽召唤诀,远远滨海之上骤起一声长吼,赤色麒麟兽斩浪而出,驰向濯寰。仙界兵将只顾眼前王母急拿之人,无暇注意身侧急驰而来的麒麟兽,竟让它凶蛮入阵,利爪翻腾,转瞬死伤小半。待他们笃定心神之时,麒麟兽早已承欢濯寰身侧。
萱瑶已然转过心神,见到眼前情景自知不是感伤悲叹之时,沛空出鞘,剑芒暴涨,娇叱沉吼势若轰雷撕裂苍穹。麒麟兽得主人暗令紧护萱瑶,众人一时竟相持不下。但兵将众多,两人很快气力将竭,萱瑶深知以濯寰体力尚可支持一时,却终究不是铁打筋骨。自己虽不擅缠斗,但八百年道法修为也非戏得,当即祭剑催咒,晴空之上竟燎起昧火,火势渐大,接而幻化成万千剑芒裂空卷下。万里长空如红莲竞妍,哪里分得清彤云之下是火是血。
“住手!”一声柔伤断叱劈面而下。萱瑶微惊,咒停火熄,抬目正迎上缨鸾盈泪妙目,“姐姐,不要再执迷下去,随我回蜀山向王母请罪,她定会原谅你一时糊涂。”
萱瑶见她神色凄惶,心中怜惜,叹道:“妹妹还是回去吧,这些追兵绝非我们对手。王母那边烦劳妹妹转告,萱瑶虽未见过爹娘,亦不知他们所犯何罪,竟招至形神俱灭。但此仇不共戴天,纵是忤逆天道也无转圜之机!”
缨鸾泣道:“若是从前,姐姐定无此心。”转而怒目射向濯寰,“你这魔族妖人,姐姐与你无怨无仇,为何如此蛊惑她叛逆昆仑!”濯寰苦笑:“仙子先别动怒。我与瑶妹两情相悦,何来蛊惑之说?分明是王母恼我把八百年前的丑事抖露出来,更勾起她的妒恨。王母一向心量狭协…”“住口!”缨鸾杏目圆瞪,怒道,“魔族妖人最擅挑拨,王母位尊昆仑众仙之上,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八百年前那番陈年往事你怎么说都只是一面之词,况且王母所言也与你大有出入。”
“一面之词?”濯寰眼底陡然变色,“我魔族三百万生灵惨灭之祸竟只是一面之词?”濯寰冷笑道,“不论仙子相信与否,我都要带瑶妹离开。她本来就不应与仙界有任何牵染,因为她最深铭的愤恨,就在那万载雪霄昆仑瑶宫九尺莲台之上!”
缨鸾蔑然轻笑,转向面色两难的萱瑶:“姐姐,你不是说过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么?姐姐,妹妹求你,随我一起回蜀山向王母请罪,纵然舍了这八百年修为我也会保护姐姐。”“缨鸾…”萱瑶见她眸中迷蒙凄然,心下不忍。濯寰温暖的手抚上萱瑶肩头,眼中满是灼灼期待:“瑶妹,即使不为这场肮脏的纷争,也应该为我们的自由。仙界自恃过高,气凌凡魔,父王野心勃勃,戮战恐怕已成定局。可我依旧没有权利左右你的决定。但我可以在此立誓,若你选择与我共栖天地,我相信三界六道中一定有我们容乐之处。”
缨鸾讥诮道:“立誓?魔族妖人焉能守诺。凡俗污秽流毒三界,姐姐不过一时受染,但却因你一再蛊惑弥足深陷。你到底有何居心,竟要让她沦入万劫不复。”“濯寰坦然道:“仙子只是被王母欺愚。仙界口口声声称我魔族为妖人,自己却又能有几分问心无愧?”“放肆!”缨鸾娇叱一声,手中长剑却已翻卷炽芒破空直取而来。濯寰正欲挥枪御格,却闻身旁长剑出鞘,顷刻间竟有激迸的剑芒抵挡于前。缨鸾惊讶地看着沛空剑后萱瑶坚定悲涩的玉容,颤声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