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医院的护士前来通知,说上午有个重要的检查,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家属不需要陪同。
得知他要一个人去做检查,我的心里不是没有担忧,可一看到他沉定又无谓的模样,我又莫名有了底气,觉得以他这人的能力,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他临走时冷淡地告诉我,很快有人会来处理陆承域的遗体,让我在这边守着,按机行事。
我听完只用力点点头,这是我展现自己价值的第一次机会,当然要好好表现。
可事不从人愿,在他安排的人出现之前,一个不速之客先行到来。
看到沈茜微,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之前的厌恶,而是隐隐的恐惧。
或许是现在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无暇跟她多纠缠,只想让她赶紧离开。
可沈茜微一贯骄傲,又向来视我如草芥,她才不顾我的反应,直接推开我,堂而皇之地走进病房,环视一圈,才傲慢地问我:“陆承域在哪儿?”
我快步走过去,挡在她面前,强撑着平静道:“他去做检查了,你要是探病的话,下次再来吧。”
沈茜微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你管我什么时候来探病,我就在这等他回来,你管得着吗?”
我咬咬牙根,抬起头看向她,声音也变冷了些:“他是我丈夫,我自然是能管。而且承域的脾气不太好,看到生人在这他也会不高兴的。”
“生人?”沈茜微忽而放声笑出来,笑的很是夸张,她伸出修剪精致的红色指甲戳了戳我的脑袋,似无奈又似嘲讽道,“我的傻妹妹,你还真是蠢得可以,怪不得你老公拿你当个晦气种,看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她的力气不小,指甲又戳的疼,我向后踉跄了两步,一时还听不懂她话里的意味,只以为她是单纯地讽刺我。
沈茜微又轻蔑地剜了我一眼,然后把她的香奈儿包放在病床上,自己也大喇喇地坐在床边,抱着手臂,像是真的要等“陆承域”回来。
方才我开了一扇窗,打算通通风,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掀起了床单的一角,从我的角度,正好能瞧见陆承域的手落在了沈茜微的脚侧。
甚至于只要现在她低下头,就能看见那具毫无人气的遗体。
我被吓得一身冷汗,连忙折身去关上了窗,接着又走到沈茜微面前,这次的话里已经带了些许恳求:“等他身体好些了我会通知你来的,今天你快回去吧,好不好?”
沈茜微不耐烦地打量着我,也许也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干什么?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喉咙有些干渴,笑起来的时候也有些勉强:“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每天就在这伺候承域,把他照顾好了,陆家才能多照拂我们沈家。”
“算你还有点良心。”沈茜微哼了声,终于站起身,我以为她要走,正要舒一口气,谁知道她突然看向床边陆承域的衣服,声音幽幽道,“不过要抓住陆承域的心,靠你这种人可万万不够。当初要不是我妈不忍心我受苦,能轮得到你嫁到陆家,成为陆少奶奶吗?”
我心烦意乱的,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只想着赶紧把她支走,她多留在这里一分钟,就有多一分的危险。
沈茜微还没有发现我的紧张,她漫不经心地摸着耳朵上的耳钉,居然开始四处走动,瞧见一样陆承域的东西,还饶有兴致地拿起来把玩。
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尽量挡住病床的方向,她见状便极其厌恶道:“离我远点!瞧你一副脏兮兮的样儿,别弄脏我的新衣服!”
我不得不站定住,眼睛却一刻不敢离开她,生怕她发现什么端倪。
过了会儿,沈茜微突然“氨了声,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是她的一个耳钉掉了。
“真是晦气,我刚买的香奈儿耳钉呢。”沈茜微皱着眉头蹲下身,准备去捡地上的东西。
而那个小玩意好巧不巧,正好滚落在了病床边。
我可以肯定,只要沈茜微稍微偏移一下视线,一定会发现藏在病床下的秘密。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发现,绝不能!
我的理智已经趋于崩溃,在想出更好的法子之前,我已经等不及,直接上前去猛推了一把,沈茜微向后坐倒,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竟然敢推我……”
我严严实实地挡住她的视线,声音因为害怕已经有些变形:“你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沈茜微再笨也发现了我的反常,她想透过我去看我的身后,我还是寸步不让,她便揪住我的衣角,瞪着眼睛狠狠道:“那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让我看?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论力气我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这次用了蛮力,我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等到她站起身,越过我朝病床前走去时,我被反扭着手腕站在一边,浑身冰冷,绝望又无力。
完蛋了,还是瞒不住了。
要是沈茜微发现了陆承域的遗体,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秘密败露,我跟那个人都会完蛋!
一步,两步,三步……
沈茜微终于停下了脚步,她伸出手一只手捏住了床单,眼见着就要掀开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