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呀,怎么不喝?老子叫你喝!”
一个满脸油腻的大汉举着一个酒壶,一手握着关苏苏的下巴,从她头上将那壶酒淋了下去。
酒,冰凉冰凉的,混合着她眼角的泪水,根本分不清什么是酒,什么是泪。
那天她的孩子掉了,可是海棠妈妈根本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她,第二天就让她来接客了。
等待她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咳咳咳。”冰冷的酒浇在她的脸上,关苏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往旁边的座位看去,那里,坐着一个气质清隽的男人——正是冯默池。
可他好像没有看到关苏苏此刻的惨状一样,冷冷坐在那里,连个眼神都没有。
关苏苏猝然合眼。
她怎么还对这个男人抱有期望?
淋酒的那个男人见她如此不屈,不耐烦地一巴掌打到关苏苏的脸上,她猝不及防,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画舫里发出一阵大笑,好像她可笑极了。
关苏苏挣扎着要爬起来,然而才刚刚一动,那个男人一把将她拉过来,一边揉着她的身子,一边凑嘴过来亲她,“既然你不愿喝酒,那就做点儿其他的吧。”他说着,就来解关苏苏的衣服。
关苏苏一边挣扎着,一边哀求道,“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你本身也就是个窑姐儿,还装什么冰清玉洁?”“嘶啦”一声,关苏苏的衣服应声而碎。那个男人说道:“老子说要,你就要!”
“不,不要!”关苏苏一边挣扎着,一边下意识地朝旁边喊道,“冯郎救我!冯郎你救我!”
冯默池理也不理,嗤笑一声,对那个男人说道,“你也真是,这样的货色也看得上。”
他说完,仿佛继续留在这里会脏了他一样,站起身来就朝着楼上走去。
“哈哈哈,这会儿还在痴心妄想呢,可是人家永冠侯,看不上你。”那个男人对旁边看热闹的其他男人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这可是京中有名的花魁娘子,要是今天能够与她春风一度,那你们可就赚翻了。”
原本看好戏的其他男人立刻蠢蠢欲动,关苏苏心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然而满座的人,莫不是想要将她踩进泥土当中,即便是她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帮她一把,她只能将这渺茫的希望,放在冯墨池身上,“冯郎,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了下来,那群人动作一停,只见冯墨池遥遥站在楼梯上,远远说道,“你们要玩也注意些,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关苏苏猝然合眼。
他的话,仿佛最后一根稻草,将关苏苏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碾碎。趁着那几个男人没有反应过来,关苏苏一把推开她面前的那个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的爬到了画舫栏杆上。
追出来的那几个男人脚下一停,其中一个嬉笑道,“怎么,花魁娘子今天还打算把贞洁烈女装到底吗?”
哈。
关苏苏唇边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是。
她既然出身妓院,不管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就不该被人看不起,活该被人轮番凌辱,她就是个天然的贱人,人尽可夫,所以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不配有。
一直养大她的母亲,其实是她最大的仇人;她恨不得付出性命去保护的妹妹,也瞒了她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连她喜欢的男人也从来不把她看在眼中,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是不是贞洁烈女,不关你们的事。我已经不想活了,你们这些人,等着将来,我化成厉鬼,将你们一一索命吧。”
她话音落下,最后的目光锁定在了站在台阶上的冯默池身上,关苏苏身边那个讽刺的笑容,越发浓重了。
再见了冯墨池,不知道有朝一日,他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都认错了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只可惜,她关苏苏,再也看不到了。
她轻声说道,“冯默池,你会后悔的。”
这一辈子,他一定会后悔的!
她说完,再不犹豫,一纵身就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这番变故谁也没有想到,离她最近的那个男人下意识伸出手去捞,可是太快了,没能捞到关苏苏的人,反而将她身上的衣服给扯下了一片来。
一小块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她的腰上隐约有块胎记一闪而过,众人还没有看清楚,她的人影就不见了。
众人只觉得面前有一阵风吹过,再看时,原本站在台阶上的冯默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栏杆前。
他阴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刚才关苏苏跳下去的地方,“来人!快来人!赶紧来人给我捞!”
刚才那块胎记,就是当时救他那个女孩子身上的胎记!
关苏苏,就是十年前救他的那个小女孩儿!
冯默池脸色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