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未坐在地上,像个丢了魂儿的人偶。
眼前这个男人,和曾经叫他小王子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以前都是在骗我吗?”顾时未颤声说。
蒋朔漠然道:“是,由始至终,我爱的只有湛秋一个人。”
顾时未抓住要裂开的胸口,几乎气若游丝:“为什么……”
蒋朔像在对囚犯宣判死刑般直白:“为了获取你和顾惜延的信任,为了让你义无反顾答应跟我结婚,为了名正言顺得到顾家的产业……”
“不是,不是这样!”顾时未捂住耳朵痛哭流涕,“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蒋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强迫他听自己说下去:“你除了哭,除了逃避,还会别的吗?
二十二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天真地活在梦里!
睁开眼睛看清现实,你爸死了,再也没人会保护你了!”
顾时未如坠冰窖,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爸是怎么死的?”
蒋朔毫无感情地说:“他早就苟延残喘,听到你溺水身亡连尸体都找不到,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就死了。想必死前那一刻,一定很痛苦。”
顾时未面无血色,不敢相信蒋朔会以如此绝情的口吻说出这种话。
“就算是我不好,我让你讨厌,可我爸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面对泣不成声的青年,蒋朔无动于衷。
“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吗?”他咬牙切齿,“是被顾惜延害死的。我在顾家忍耐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报仇!”
顾时未错愕地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蒋叔叔是自杀……”
蒋朔打断他说:“当年我爸和顾惜延一起创建公司,顾惜延这个小人一次次挪用资金,还栽赃陷害我爸。等事情被发现,公司已经被这个蛀虫蛀空。
我爸守着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欠了无底洞一样的债务,宣告破产,走投无路,最后丢下我和我妈,跳海自杀了。
不久之后,顾惜延却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派头出现在我们母子面前,假仁假义地说要帮忙照顾兄弟的遗孀和儿子,这副嘴脸真叫人作呕!”
说到这里,蒋朔的表情十分扭曲,仿佛恨不能让顾惜延活过来,再亲手掐死他一样。
顾时未发现,自己其实从来不认识这个相处多年的男人。
蒋朔当年还小,没有能力复仇,于是忍辱负重来到顾家。
他对顾时未的疼爱保护,对顾惜年的尊敬顺从,都是为了等待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向顾家讨债。
为此他不得不咽下痛楚,对仇人虚情假意笑脸相迎。
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却无法诉说爱意,害对方伤心,自己也饱受煎熬。
顾时未看向站在门口张望的汪湛秋,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第三者”。
这真是太讽刺了。
蒋朔说:“我告诉自己,今天所承受的痛苦,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可顾惜延身体健壮精力充沛,正是如日中天,我虽然步步为营,但随着忍耐的时间越久,心里越发不安。就在这时,我有幸走进了奈何斋。”
“你把我卖了给了封……”顾时未失神地说。
蒋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他逼近顾时未:“我不知道你现在算是什么鬼东西,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顾时未愕然道:“可这是我家,我爸……”
“你爸死了,连你自己也死了!看看你周围,还有谁认识你?
所有人只会认为我是在教训一个无耻的骗子。醒醒吧,你不是顾家少爷了,你现在谁都不是!”
蒋朔带着无尽恨意,猛然甩开顾时未的手。
顾时未虚弱地向后倒去,后背却被一只手稳稳托祝
接住他的人,竟然是封冥迟。
“他是我的人。”封冥迟淡然地说,“是奈何斋的二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