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脚底下颇具年代感的青石地,不知不觉我已经深入了这条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往里走,这周围的温度就变得越冷!
开始我还只是把外套披在身上,很快就变得裹紧了衣衫,肉眼可见的从鼻孔中呼出的两道白气,眨眼间就失去热度。
“这什么鬼地方?”
我一时摸不清头脑,现在还没入秋,正是天热的时候,哪怕昨夜才刚下过雨,但也不至于让这里冷的像是冰箱一样。
环顾四周,巷子两侧倒是有不少门店,可不是已经关门,就是早已荒废了许久。
破烂的牌匾东倒西歪的挂在上面,有一些甚至已经结成了蛛网,婴儿拳头大的蜘蛛趴在蛛网上,看的我一阵头皮发麻。
这地,压根就不像是能有人的样子!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来到了鬼门关,这阴森恐怖的气氛,倒是和传说中的那里比较相似。
正想着找个还算看得过去眼的门店前头歇歇脚,可上了台阶,还不等我站稳,店门口原本贴墙立着的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就突然朝我栽了过来。
“诶……”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可当那东西和我撞了个满怀之后,我顿时被吓得大叫起来,慌忙一把将东西扔了出去:“鬼啊!”
冷汗顷刻间就打透了我的衣服,巷子里的冷风吹来,更是冻的我腿都麻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前因为这里没有路灯,乌漆嘛黑的一片,我根本就没看清楚这家门店前头摆着的是什么东西。
可当那东西和我撞了个满怀时,距离近了,我分明瞧见,那竟然是一个和我个子差不多高的纸扎人!
纸人脸色苍白,腮上却画着两点绯红,一顶老式黑皮帽下,它的五官四个都在,却唯独少了一双眼睛,看起来格外诡异。
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勉强稳定住了心神之后,脚下却又是“咔”的一声。
一头纸糊的老黄牛趴在地上,我刚才这一脚,直接踩塌了老黄牛的脑袋,两根牛角直插我的裤脚。
“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头皮都麻了,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走到了一群纸扎人的窝里!
脚下,黄牛的脑袋已经被我踩碎,墨黑色的瞳孔幽幽的盯着我,像是质问。
左手边,一匹白马,同样是纸扎纸糊,碎纸编成的鬃毛瑟动,不断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再往左,一对半人高的纸扎人,定定的牵手站在那里,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分明只是一对纸人,可我却从它们的脸上,看到了诡异的微笑!
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嘴唇都被咬麻了,源源不断的血腥味沁入喉间,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和奶奶生活了这么久,我不是没听她说过怪事,可这东西听来的和亲眼见到的,分明就是两种感受。
此时,怪异的事情就摆在我的面前,那种恐惧、绝望,就像是扎根在了我的心底一样,深深的无力感,甚至让我连动动手指都不敢。
周遭的温度开始变的越来越冷,我本能的回头,朝着自己来时候的方向看去,试图原路返回,尽快离开这条充满诡异的巷子。
可,才一扭头,我就又被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背后,一个铜盆摆在地上,里面还没烧完的纸钱正冒着青烟,一个身穿着花袄子的老太太,正半蹲在地上,弯着腰,手里掐着一沓黄纸,不断向盆中添纸。
半夜烧纸?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老太太给吓了一跳,可见到了人,也顿时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这种时候,能见到一个活人,总比面对满地的纸扎人来的强吧?
同时我也不免想到,难道说这些纸人都是老太太带过来的?她现在是在祭奠自己的哪位亲人?
一开始这么想,我倒也觉得事情没那么恐怖了。
“大娘?”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干笑着绕开地上的那些纸人,试探着问道:“大娘,您这么晚了咋还一个人在这烧纸啊?”
“您家人呢?怎么不陪你一起啊!”
火盆里的烧纸几次都有要熄灭的趋势,可每当盆火要灭的时候,这老太太总会适时的往里面多添几张冥币。
只是,这动作她重复了几次,却依旧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我不由得有些急了,这深更半夜的,你给亲人烧纸寄托相思我不反对,可你摆了满地纸人,吓了我半死,现在我主动和你说话,你又不搭理我,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大娘!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我开始加大了声音,同时往她那边走。
老太太是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的,低着头重复着烧纸的动作,头发自然就锤在了脸颊两侧,挡住了视线,让人无法看清楚她的模样。
按理说,这种情况我只要绕到她的前面,就一定能看清楚她的样子,和她说上话。
可不管我怎么走,她的脑袋就好像是会跟着我一起转一样,不论从哪个角度,我都看不到她的脸!
难道是老太太不愿意跟陌生人说话?故意跟着我的节奏移动?
喉结滚了几下,这一晚上怪事太多,我又开始紧张起来,脚下却加进了步子,想要抽冷子和老太太对上一眼。
但很快我就发现,不论我怎么搞突然袭击,却依旧还是看不到她的脸!
头皮一点点发麻,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往出冒,在一次我故意加速又突然立定的间隙,我终于瞧见。
老太太的身体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下,而是那些散乱的头发,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竟可以自己动!
每一次我来到老太太的正面时,她的头发就会自动从脑后移动到脑前,阻挡我的视线。
而老太太的正脸,也自然就变成了后脑勺!
“嘶!”
这一刻,我甚至感觉天都塌了,从小到大,我还没遇到过这么恐怖的事情,手脚忍不住的开始发抖。
而就在这时,那蹲在地上烧纸的老太太也将手里最后一张冥币递进了火盆里,缓缓站起了身子,依旧以后脑勺对着我,发出了一阵笑声。
接着,她抬起手,拨动自己的头发,分成两股,第一次让我看清楚了她头发下的样子。
看到头发下的东西,我只觉的眼前一黑,闭眼前,那张由画笔画上去的五官,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