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筠州再怎么心如止水,听到项南说出这种话,也难以保持平静。
他看着项南,仿佛在看一个遥远的陌生人。
促成两家公司合作?
项南是怎么说出口的?
骆筠州反复咀嚼那句话,心中哑然失笑。
他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冠冕堂皇的重大使命?
见骆筠州缄默不语,项南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抓紧他的手。
“我知道自己对你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实在是厚颜无耻,要打要骂都随你。但公司的状况你也清楚,若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面对骆筠州漆黑通透的眼眸,项南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不会打你也不想骂你。我现在只想找地方睡一觉。”骆筠州扭动手腕试图挣脱项南的手,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
项南拉着他不肯放手,苦苦哀求道:“筠州,别丢下我。如果你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骆筠州深深看着项南道:“当年我替你顶罪,坐了三年牢,能为你做的我全都做了。如今我一无所有,只想脚踏实地开始新生活。被人包养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到。”
项南的嘴唇急剧颤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竟突然在骆筠州面前跪了下来。
“学长你这是干什么!”骆筠州吓了一跳。
项南仰起头,眼角湿润:“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真的不能失去工作室!”
骆筠州眸光颤动,心情复杂地注视项南。
“况且若是因为这样惹怒孔彧岽,你我都别想好过。”项南死死抓着骆筠州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筠州,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别拒绝我好吗?”
骆筠州无言地看着项南,试图在这张脸上,找到昔日令他心动的学长的模样。
可他脑海中的影子,却无法重叠在面前这副涕泪横流的面孔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甩开项南的手,大步走出了电梯。
“筠州你要去哪?”项南扑了个空,冲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喊道,“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
骆筠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天,直到华灯初上,本就酸麻的两条腿几乎失去知觉。
他衣着单薄,在夜凉如水的冷风中徘徊了一会,钻进一家24小时快餐店,坐在窗口发呆。
正在拖地的店员,朝窗边失神的男人看去。
明明是个清隽俊朗、修长挺拔的大帅哥,连苦笑都令人心动。
眼下却脸色憔悴、神情忧郁,叫人看了有些难过。
“失恋了吗?”店员猜测道,“来杯圣代吧,甜食能治愈一切。”
骆筠州感受到店员的好意,轻哂道:“谢谢。不过比起甜食,我更需要工作。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店员被他问得一愣:“你想打短期工还是长期?”
“都行。”骆筠州淡淡地说,“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雇一个坐过牢的人。”
店员看精神病似的盯着骆筠州,警惕地抓起拖把走了。
项南说的没错,离开那栋公寓,骆筠州无处可去。
这世上再没有任何地方,愿意收留他。
夜色愈发深暗,骆筠州自昨晚到现在的疲惫也随之加剧。
他犹豫一番,在快捷酒店和网吧之间选择了后者。
出狱后他刚工作不久,只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现在还要找房子,他不敢乱花钱。
一个人越穷,越容易感受到生活的恶意。
搜到附近一家网吧后,骆筠州拖着脚步离开快餐店。
这一带比较偏僻,此刻深夜的街上更是没人。
他双手插兜走了几步,突然一辆黑色面包车疾驰过来,刹在他身边。
在他惊愣之际,拉开的车门里跳下来两个男人,不由分说将他拖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