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摇了摇头,“冯管事,我已无大碍,您可是从老夫人哪回来的?事情如何了?”
“你都知晓了?”
冯管事原想瞒着她,待她身体好些再与说明,毕竟这孩子自小孤苦伶仃,进了茶房又被诸多针对,任谁也不好受吧。
“冯管事您就和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能帮到您。”
林婉儿焦急问道。
冯管事轻叹,还是与林婉儿说了原委。
这阿香虽然认罪,可这摔坏的毕竟是御赐之物,不仅茶房的管事要承担监管不力之责,茶房上下都要罚三个月的月例,以儆效尤。
这小方做伪证嫁祸他人,更是被逐出顾王府,但小方是奴籍,只能由着人伢子将她发卖到另一处。
林婉儿听罢,唏嘘不已,阿香陷他于不义,受罚是她罪有应得的,若不是王师傅和冯管事明察秋毫,今日下狱和发卖的就是她了。
林婉儿虽然实诚,却也不傻,不会同情陷害她的人。
只是她不愿看到冯管事和茶房上下被罚,此事与她们无关。
林婉儿向冯管事提议,“冯管事,可否带我去见老夫人,我向老夫人道出原委,求她饶了茶房的姐妹。”
冯管事心里也没了计策,虽不知老夫人会如何处罚茶房管事,但摔坏琉璃盏这样的大事,逃不过一顿板子,板子事小,若是被赶出顾王府,她如何谋生?
索性就让林婉儿去试上一试,说不定林婉儿真能说动老夫人,免去茶房上下的责罚。
冯管事便答应了林婉儿的请求。
此时,在顾老夫人的住处延鹤院内。
顾随风和顾随宁陪着老夫人在厢房喝茶,孙如湘也坐在老夫人身旁,吃着糕点。
顾老夫人呷了一口茶,眼睛看向兄弟俩,说道:“说吧,你们兄弟俩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随宁以折扇遮脸,用嘴型询问兄长,顾随风并未理睬。
“随宁,你来说。”
在顾老夫人的压迫下,顾随宁支支吾吾说道,“母亲,我什么也不知,您还是问大哥吧。”
说罢顾随宁便再也不肯开口,得罪母亲哄个两三天便好了,要是得罪大哥,不知道大哥会用什么法子治他,他想都不敢想。
顾随风自然知晓母亲想问什么,也并不打算隐瞒,缓缓开口,“母亲,我在乡下确实与一女子拜堂成亲,且想立她为王妃。”
顾老夫人甚是惊诧,“乡下女子?人在何处,怎么从来没有见你提起过?”
“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将她带来见母亲。”
顾随风并不打算直接将人带来延鹤院,母亲断然不会接受赵王爷的女儿做顾王妃。
况且,那林婉儿自始至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有正视两人的感情,将人带来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顾母拍了拍茶几,怒呵,“荒唐,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私自拜堂成亲,再者说,你是王爷,成婚要上报宫里,让宫里下婚书的。”
“好了,母亲,此事我自会禀报皇上,让皇上下婚书。”
顾随风不愿再提此事,顾母也问不出结果。
一旁的孙如湘见母子俩怄气,谁也不愿让步,便将话题扯开。
“王爷,我在顾王府和一个丫鬟甚是投缘,想让她到仙茗院伺候,日后陪我回江南,你看可行?”
顾随风不以为然,“这后宅之事一向是母亲做主,你问她便是。”
顾母见状冷哼一声,心里暗暗说道:还知道后宅之事是我做主?
孙如湘连忙解释,“这事还非得问王爷你不可,我要的人是茶房的林婉儿,她不是赵王府的人吗?事关赵王府,还是问王爷比较妥当。”
当然,孙如湘没有说,此事是母亲让她来办的,虽然她不知道母亲怎么忽然那么喜欢林婉儿,非要将人带回江南不可,反正她与林婉儿也甚是投缘,带她回江南也未尝不可。
一个小丫鬟罢了,顾王爷应当会同意的,就算是罪臣之女又如何,只要顾随风点头,也一样能带出临安城。
不料却遭到顾随风一口回绝,“此女与赵王府一案有牵连,暂不能离开茶房,更不能离开临安城,你选其他侍女吧。”
“可我只要林婉儿。”孙如湘泄气说道。
顾随宁在一旁忍笑相当辛苦,什么与赵王府一案有牵连,大哥明明是舍不得嫂子离开,为了留住人,真当想尽方法埃
顾随风投过来一记警告的眼神,顾随宁立刻将笑意收起。
正当孙如湘郁闷不已之际,老夫人院外的丫鬟在门外说道:“老夫人,茶房的冯管事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茶房一事顾老夫人有所耳闻,也同意管家的处理方法,眼下茶房来人,看来是对处理不满,来求情了。
“将人带进来吧。”
得了顾老夫人首肯,丫鬟到院外将人带进了厢房。
林婉儿跟着冯管事进了厢房,见了顾随风,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也在。
二人随即向房内众人行礼。
顾老夫人见了林婉儿,蹙起眉头,“又是你,最近你倒是风头出尽啊,说吧,有何事禀告。”
林婉儿垂眸说道:“老夫人,奴婢是为琉璃盏一事而来。”
“琉璃盏一事不是已有了结论?”
顾老夫人不解问。
“管家已经将结果告知,但……奴婢觉得此事错不在冯管事,更不在茶房众人,还请老夫人收回成命,饶了冯管事和茶房一众人。”
林婉儿说罢俯身一拜。
“大胆。”
顾老夫人恼斥道:“小小奴婢,竟然敢质疑顾王府的公允。”
“奴婢不敢,只是此事的主犯与帮凶皆已认罪,是冯管事将此事查明,如果责罚冯管事,怕难以服众。
还有茶房的姐妹们,她们更是无辜,如果克扣她们三个月的月例,她们没了收入,家中怕是举步维艰,请老夫人开恩。”
顾老夫人倒是对这女子另眼相看,在她的威言下,依旧能够不卑不亢,而且都是为她人求情,是个顾大局的。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听闻你是茶水房管事,不罚她们,那就只有罚你了。”
“我……”林婉儿没想到会将自己搭进去,她是想求情,但不想死埃
她无助的看向顾随风,那男人却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林婉儿气极,明明昨晚才……他竟然那么快就忘了,真是穿衣不认人!
孙如湘还当顾老夫人真要责罚林婉儿,连忙替她求情,“老夫人,您就看在婉儿为寿宴做梅花糕的份上,饶她一回吧。”
“既然如湘替你求情,便免去你的责罚,不过是有条件的。”
顾老夫人看向林婉儿,“先前宫中的三公主给王府递了帖子,邀我老婆子参加下月初的百花宴。
我既收了帖子,赴宴时定要给三公主备一份厚礼,听闻三公主近日精神不佳,竟有少白头的迹象,我有心给她寻治疗的良药,又怕公主责怪。
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就做一道能治少白头的糕点,到时随我进宫送给三公主,若三公主满意,你们茶房上下就免去责罚,若不能让三公主满意……”
顾老夫人说完,林婉儿背后一凉。
这叫什么事,做梅花糕本就是误打误撞,现在又让她做什么治少白头的糕点,有治疗功效的糕点是药膳,她不通医理,如何做得出。
一旁的冯管事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连忙叫她谢恩。
“是,老夫人……”
林婉儿只得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