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能识人,下棋的手法代表了每个人的不同想法,她自然知道以凌司炀的聪慧是早已经对她的身份怀疑,但是他还能这样对自己也就代表他并不在意,苏瞳也便不怕他会发现什么,一步一步的紧逼,直到凌司炀忽然赞赏的挑起眉一笑:
“落雪学聪明了。”苏瞳抬起眼,笑看凌司炀微微搀杂了一些并不太明显的变化的双眼。
“陛下,你说,一颗被控制住的棋子想要反败为胜,想突出重围,这种事情难还是不难?”“你话中有话。”凌司炀笑言,手下忽然落了一子,将苏瞳刚刚挽救出来的棋子全数捡了起来。
“你!”苏瞳一惊。
之前凌司炀频频退让,有意让她一局,但是因为她的巧妙逃脱和紧逼,他似乎连让她一步的心思都没有了,竟直捣黄龙。
“棋子注定只是棋子,可以被利用的时候它怎么都行,但是一旦它开始变的不老实,有了野心,那便注定被……就像这样。”凌司炀含着笑,抬起手,让她看向那些刚刚被他拾起来的属于她的黑子。
然后,一颗颗精致的黑玉石棋子落在地上,清脆的叮当响声,却是让苏瞳难以控制的蹙起秀眉。
“你输了,落雪。”凌司炀淡笑,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仅是转眼笑看着她。
“输了便要认罚。”“哦。”苏瞳失神的应了声,却陡然回神,惊愕道:“罚?罚什么?”下个棋还要罚?哪门子的规矩?“明日与朕出宫。”他低语,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浅淡温柔的笑意。
苏瞳募然抬眼看向他,天呐,他知不知道,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好!”她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应,同时看到凌司炀扯出更大的一分笑意。
第二天。
皇帝出宫,却是她没想像到的简单,一袭便衣,一辆马车,两个侍卫,便就这样出了宫。
该是微服出宫,不过这由于简单之便,正好趁了她的心意。
苏瞳不知道出宫的目的,她也懒得问,在马车里安然的坐着,等待时机,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罗裙数上边的金线,感慨着从宫里拿出来的普通人的衣服都这样奢华,直到数到第八百八十八根时,她整个人困倦到不行,忙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抬起眼陡然看向正坐在自己对面,正闭目养神的小白兔。
小白兔名副其实,一袭质地明亮轻滑的白锦袍,满头的墨发服贴的垂落在身后,发尾以一根丝带系拢,闭目之时,神态悠然。
正在她微微前倾身子仔细到差点要去数一数某人面如冠玉的脸上的那些几乎让人看不见的毛孔时,马车忽然一个颠簸,苏瞳前倾的身子一个不稳,在凌司炀陡然睁开眼时,狼狈的扑了过去。
“小心。”凌司炀抬手扶住她,低垂下温润的眼看向苏瞳尴尬到涨红的脸,眼中似是染上一抹嘲笑她投怀送抱的意思。
“咳,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坐稳。”苏瞳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连忙推开凌司炀要往后坐回去。
凌司炀却是手下轻轻握着她的胳膊,笑道:“坐到朕身边来,落雪。”“呵呵,呵呵……”苏瞳对着他很干很干很假很假的笑了两声:“不用了,臣妾坐在那里就好,那边挺舒服的。”笑话,她才不要坐到他旁边去,免得他还真以为她主动投怀送抱,美得他!苏瞳暗自翻了个白眼,灵巧的将手从他的手中脱了出来,坐回原位,端正笔直的坐着,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却是又过了一会儿,马车里寂静的太过诡异,虽然苏瞳一直没去看凌司炀,但却发现这么一会儿他那双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她,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像是被人盯上的一只猎物,不由抬起眼回视向凌司炀的眼神:“你看我干什么?”凌司炀微微一笑,依然笑而不语。
苏瞳记得,打从自己穿越过来后,真正和凌司炀对话时,一般都是她的话比较多,而他的总是仿佛应付一般的草草说上几句话,要么就是惊到了她,要么就是否定她,要么就是暗含些什么话。
她看得最多的,就是这只小白兔那么那么那么欠揍的笑脸。
想了想,苏瞳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起身坐到凌司炀身侧,主动抬起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说皇上,咱们这次是想要去哪儿呀?”苏瞳咧开嘴笑得仿佛谄媚,手下却是牢牢的按在凌司炀的右腕上,手指在他的动脉处轻轻探测。
凌司炀垂下眼瞟了一眼她和自己的手,仿佛是似笑非笑,微微勾了勾唇,答非所问:“落雪最近对医术似乎是颇有研究。”苏瞳很想说一声,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很想让你知道我的强项的,我这人向来很低调。
但是出于她本来的好奇心,何况一个擅长使毒的人特别喜欢去研究别人身上的那些所谓的奇毒,她一直好奇,却一直没逮着机会,现在正好无聊,不研究一下他身上的毒岂不是继续眼对眼的无话可谈么?万一她找到了替他解毒的方法,也许她的解药会是一根未来救命的稻草。
探了一会儿他的脉,苏瞳有些懊恼,她不是什么中医,习惯用仪器检测人血肉里所含的毒性了,现在这样用这种古老的方法检查还真是挺为难她的。
马车里安静了许久,久到苏瞳终于发现了他脉向有些不太对,时稳重又时跳的极缓慢,她看不出太多的中毒迹象,但是联合起前阵子她听说过的种种,不由得猛地转过眼看向凌司炀。
凌司炀一直在盯着她明亮明亮的眼睛看,苏瞳转过眼,一对上他的双眼,先是征愣了一下,随即赫然甩开他的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然后,她果然看见凌司炀就像是那天那个听过她同样的话的银面人一样,嘴角有着一丝抽搐的别开脸。
因为终究还是没探测出凌司炀身上究竟有没有毒,估计等他毒发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苏瞳便也放弃了再去费心去想,只是眯起双眼锐利的盯着小白兔:“皇上,臣妾问你一句话,你可否如实回答?”“什么?”凌司炀好笑的看着她这百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