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柔白的手,虽然力气不大,可还是倔强的抓住拈着纽扣的那只手。
“我不会赖账,但请给我点时间。”
肖茗君的语气温和客气,却带着些许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
秦靖曦目光落在那只纤白的手上,并没有刻意甩开,而是手指稍稍发力便扯断了连着纽扣的丝线……
衣襟边缘顺着这个动作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白玉凝脂间一道殷红格外醒目。
“这是什么,伤口?”
秦靖曦指尖摸上那道至少有五公分长的枣核型红印,手感光滑平整,颜色是从皮肤中透出来的。
“是胎记,肖家嫡女都有,只是长的位置不同。”
肖茗君眉头微蹙,低头注视着他手指下的那块胎记。
这是肖妙妙最忌恨的东西,一次次恨不得连皮带肉剜走那块胎记。
然而,那周围的皮肤好像有深层记忆,不管伤多重都可以愈合得完好如初。
“位置很特别,看上去像当胸一剑留下的伤。”
抚过胎记的手指向旁边探索过去,却再次被肖茗君抓住。
“当胸一剑,穿心而过,血溅四方,阴阳永别……”
不自觉低语念出这句话,曾经无数次徘徊于梦魇中的十六个字,就是她的绝命谶语。
“当胸一剑,穿心而过”后,她再次恢复意识就已经成了肖茗君。
殷红的胎记仿佛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分毫不差的烙印在这个与她机缘颇深的女子胸口。
“不错,真被这样刺一剑,确实必死无疑。”
秦靖曦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块胎记,手也稍稍发力想挣开她的手,可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秦先生,既然那么久都等了,就再等几分钟,好吗?”
她拼尽全力死命抓着秦靖曦的手,她不介意替肖茗君“交货”,反正这身子也是人家的,可她需要些时间做心理建设。
“你叫我什么?”
沉着无尽深邃的眸子注视她的双眼,同样无法透析清浅明亮后面藏着的心思。
“秦先生觉得什么称呼合适?”
迎上他的审视揣度,肖茗君眼中没有半分闪躲,语气中甚至透着些许调侃。
“我喜欢刚刚初见时你用的称呼,从来没人敢只用一个字,你是个例外。”
深邃眸光中转瞬即逝一抹笑意,却足够被善于观察到女子捕捉到。
“呵呵,一时失态而已,其实我也不敢。”
肖茗君从容笑道,可她的潜台词却是“你不配”。
那个字在她心中重如泰山,即使眼前男子有综合九分的相似度,而且凑巧名字也有那个字,可他终究还是不配。
“好样的,你赢到了想要的再等等,不让我碰,就去书房睡。”
鹰隼般神采无双的眼中掠过蔑视众生的戾气,终究放开怀中女子,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依然拿起珍本继续翻看。
肖茗君站在那里,目光追着他的动作,最后跟着他停下……
除了他偶尔翻书的动作,偌大卧室中的场景如同一幅画,静静靠门而立的女子甚至不屑整理凌乱的衣服,仿佛一尊注视男子的雕像。
终于,肖茗君打破寂静,不急不缓走到单人沙发旁边停住脚步。
“我说几分钟就是几分钟,时间到了……”
她主动解开余下的纽扣,淡薄荷色的亚麻衬衫随着她的动作飘落。
男子只一抬手就接住了那件衣服,目光却依然沉在书页上。
“我现在没兴致,衣柜里有换洗的衣服,去洗漱下早点睡吧。”
虽然他语气波澜不惊,可肖茗君听得出不悦的味道,但她没兴趣迁就。
抓起他递过来的衣服,转身去打开衣柜,随便拿了套睡衣就朝浴室走去。
她被送来这里之后,就已经仔细查看了解过整套公寓各处的环境配置,所以不管是找东西还是找位置,都不用旁人指点。
秦靖曦抬起目光时,正看到她消失的背影和被关上的浴室门。
肖茗君,完全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除了那张脸和照片上一样。
不错,他之前并没见过肖茗君,会知道这个人,也仅仅是因为一封电邮——一封在茫茫网络中黑进他信箱的电邮。
自此他才留意到号称业界翘楚的肖氏美业,以及那个被风传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肖家嫡长女……
肖茗君洗漱过换好衣服出来,卧室的主灯已关,只剩下两盏暖黄色的床头灯还亮着。
秦靖曦靠坐在床上,身后是宽大松软的靠枕,身前是部平板电脑,他正低头在屏幕上打字。
肖茗君看了他一眼,就兀自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
秦靖曦没有抬头,手也没停,话却是对肖茗君说的。
“去书房……”
“你今天可以睡卧室。”
“可我现在没兴致,还是书房比较适合。”
肖茗君已经走到书房门口,随手拉开房门走出去。
秦靖曦自平板电脑上抬起目光,依然只是看到她消失的背影和关上的房门。
眉梢轻挑,眉心微蹙,眸光中闪过怒意,从没有女人敢这般大胆,连着两次甩背影给他,而且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当然,肖茗君并未看到,何况她也根本不在意。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想好好活着,然后摆脱桎梏,过随心所欲的日子。
尽管那是肖茗君和秦靖曦的交易,可她还是打算履行约定,除了算是报答原主提供躯壳之恩外,还可以得到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源,实在是两全其美。
既然是笔交易,她和秦靖曦就是“生意伙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自是没必要卑微的去看那个男人的脸色。
合约上只写了生孩子,没说什么时候生,反正她又不急。
书房有张宽大的长沙发,柔软舒适,并不难睡,住在秦家外宅的第一夜比在肖家舒服多了。
没有每天六点固定吵她起床的女佣们,她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就瞄到墙上醒目的挂钟,已经九点十分。
然而,她下一秒就看到站在宽大书案后低头写书法的男子,若不是一晃神间看清他衬衫西裤的装束,倒是差点又脱口而出那个“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