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春梅则是日上三竿才从席子上爬起来,等她慢腾腾的背着筐来到白穗家,那大门早就上好了门栓,吃了个闭门羹,刘春梅气的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但为了能找到白穗找蘑菇卖蘑菇的地方,刘春梅还是走进了林子里。
那林子茂密,一水的清幽阴暗,甫一抬腿走进去,只觉得同外边的喧嚣都隔绝了,正午的艳阳晒不进来,刘春梅冷的打了个冷战。
走了几步,还没等彻底进入到丛林深处,就见远处走来几道人影,一深一浅的,刘春梅凑近去看,原是白穗那帮人已经背了一筐的银耳出来,各个是有说有笑的,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刘春梅火气顿生,把那筐横在众人面前,拦住了去路,色厉内荏:“怎么?你们去林子里摘东西,怎的不等着俺?难不成真是怕俺多挣了那四文钱?”
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众人都忍不住的一阵恶心,赶忙从她身边绕过去,谁也没接茬。
刘春梅被这么一冷,心里火气更旺,急急的四处用眼睛踅摸白穗的身影,企图把气撒到她身上。
然而找了一圈,却连她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俺看你也不用找了。”牛婶忍着恶心,冷冷道,“人家穗子在里边找东西呢。你不是她亲婶子么?怎么不跟她一起去,倒在这边拦着俺们?”
牛婶人高马大,刘春梅惹她不起,冷哼了一声退出了林子,没有往里边走的打算。
那头白穗摘完木头上最后一撮白莹莹的湿银耳,掂了掂身上的分量,拉着白谷就往回走。
任务做了好长时间了,却也是只进展了百分之六十,白穗心里发愁,面上却不显。
这两天自己酸梅汤摊子和林子里边两头跑,明显是忙不过来,而白闲白玖虽勤快,但到底是两个孩子,刚刚补回来的三两肉被耗的又瘦出了下巴尖。白穗看了心疼。
等到拉着白谷的小手走出来时,婶子们已经卸下了筐,想进到林子里来摘第二趟,白穗连忙拦住:
“各家婶子,这正午头上这么热,你们又没吃什么饭,先不要忙了,收拾收拾,吃顿饭再干也不迟。”
“也好。”赵寡妇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正午日头毒辣,刚刚她们在林子里还不显,这么一出去,确实也有点受不了,加上她很久都没有干这样的活计了,因此白穗一劝,她就马上同意了。
白穗放下筐,套洗好从林子里带出来的蔬菜,又从房梁上取下一条腊肉,刚想要切,赵寡妇已经洗好了手凑过来,不好意思道:“穗子,婶子给你打下手吧,今天干了这么点活计就要歇着,婶子心里过意不去。”
白穗点点头,表示理解。
赵寡妇这才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下肚,专注的切起手里的菜和肉来。
女人们这时候也都进了屋,围坐在一起大口喝水,白穗也不闲着,走到那几个筐前,用手摸了一把那刚摘下来的银耳,肥厚的触感让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搬了一筐来到了后院,白穗此时万万没有想到,从她自己出了树林就一直跟着的刘春梅也蹑手蹑脚的跟来了。
一打捆的丝绸上摆放着晒干铺好的干银耳,上面的所有水分都被脱干,静静的躺在那,有些蔫哒哒的。白穗将那些东西捡出来放到陶罐内,又重新扯了一段丝绸,在上面铺上了一层刚摘下来的,又用另一层丝绸盖上。而这一切,都被刘春梅尽收眼底。
她实在没想到,白穗竟然会用这么贵的丝绸晒银耳,这女人是疯了吗?还是说这银耳卖出来的价钱要比这丝绸高?
刘春梅在一边泛起了嘀咕,随后再白穗没有发现时,偷偷跑了,顺便顺走了一副空框。而白穗对这些毫不知情,等到将两筐银耳铺完,赵寡妇的菜也做好了。今天的饭是贴饼子跟蔬菜蘑菇炖腊肉,用火煨出来的,显得格外甜香。白穗被香的连啃了两个饼子这才有了打底,不禁不慢的跟人唠起了家常。
“赵婶子,你这菜炖的可真香,我舌头都快吞掉了。”白穗咬了一大口饼子,满足道,在前世的时候,自己吃过那么多菜,米其林级的厨师做的,国宴大师煮的,差不多都被她尝过一遍,嘴巴也渐渐被养刁了。而今天她很难得的夸赞赵寡妇的饭菜煮的好吃,显然是真的有了滋味。
赵氏方才正给白谷夹了一小块腊肉,听了这话,脸色竟然红了起来,有些急促道:
“你……你们喜欢啊。”
“嗯,那可不嘛?我超喜欢。”白穗夸赞道。
“穗丫头,你还别说,这赵婶子倒也还是有门路的。”齐氏咽下去了一口菜,拿眼睛瞅着赵寡妇,有些羡慕道:“本来,你赵婶子家里就有一个在宫里当过御厨的族爷爷。他们家那传的菜谱,随便弄明白一套,就够咱们开个馆子,卖一辈子了。”
“诶,也是造化弄人啊。”齐氏有些感叹道,目光中有些怜悯。“可这么好的女人,却被家里人卖给了个肺痨,这天杀的,真不是人办的事儿。”
“都过去了!”赵寡妇一听旧事重提,冷起了脸子,接着却又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道,“其实我本没多恨他,肺痨是病,治不好也是事实,当年但凡要是他能留下一儿半女的,我倒也不至于这个德行……”说道最后,赵寡妇用手摸了一把眼泪,十分悲切的模样。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伤感搞得一下子慌了手脚,只得又哄又劝安慰了一阵,这才堪堪止住了眼泪。
这一番事儿下来,时候已经不早了,白穗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招呼人去往林子里了。
这次进去,白穗有个打算,银耳好摘,但是数量少,正好之前有一处空地,倘若她能将这块地物尽其用,那么不管是种什么,收货的东西都能帮助自己很快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