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没想来劝架。”甘来冲着里面懒洋洋地说道，“主要鸡都让你俩吵醒了，明早起不来，谁打鸣啊！”

       敢情这俩人是不用干活，明天一众的丫鬟婆子都指望这鸡叫起床呢。

       说完甘来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太过用力眼角还有两滴眼泪。

       翌日

       卯时刚过。

       一群丫鬟婆子还有小厮慌慌张张的往柴房赶，有人系扣子，有人紧腰带，还有几个老伙计穿着一只鞋就跑了出来，另一只鞋在手里边跑边往脚上穿，场面乱做一团。

       临风阁几个婆子拎着扫帚忙不停的各个院子穿梭，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凸着两侧颧骨，一双眼睛浑浊不堪，眼珠不肯好好待在眼眶里，总是四处乱飘，显得她精瘦的体格越发的贼眉鼠眼，这人就是专管各院杂事的范大嫂。

       她战棘棘寻摸了四周环境，见老管家和王爷都没起，勉强是放了心。

       好悬，险些要被罚了银子。

       她老眼一瞧，擦门框的那丫餐头发因为着急梳的并不平整，胸前的几颗扣子也系串了，心知她是和自己一样犯了错误的人，顿时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紧着走上去找了个话。

       “要命了，足足晚了一个多时辰，但愿不要被发现才好。”

       她抱怨着起了头，急于拉一个人从她嘴里听点什么，得到一些心里安慰，才能踏实许多，仿佛两个人一起受罚就好过一个人似的。

       “嫂子，你也才起？”那丫鬟叫翠萍，刚来府中三个月，一直勤勉，殊不知今晨就偏偏起晚了，急的她手忙脚乱，生怕被人发现。

       方才听范大嫂的语气，像是她也晚了，如此一来，翠萍心里也平衡了许多。

       呼 ！

       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

       “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今儿这鸡就没叫，一时睡过了。”旁边正烧水的小厮听见二人聊天，也算找到了盟友，眼神左右瞟了瞟，一步一步的挪到翠萍旁边加入了迟到阵营里。

       小厨房的伙夫闻言蹭了蹭手，也凑了过来，看向范大嫂说道：“你们屋林二娘不是最勤快的吗，怎个没叫你。”

       范大嫂和林二娘住同一个屋，一个负责王府的院子，一个小厨房做帮工，俩人嘴都是又损又碎，平时见面就掐。

       范大嫂最是个偷奸耍滑的，平时做活能少干一分绝不多干半寸，林二娘勤快，每天起早将夜壶都倒了，屋内擦拭的亮堂的后才出去干活，范大嫂听见动静起来，这样就省去了一份活。

       谁知，今早鸡没叫，林二娘又不在……睡蒙了过去。

       “别提了，昨夜林二娘火急火燎的回家去了，听说她家那男人被人扣在妓院里了，说是嫖不起。”范大嫂摆摆手提起林二娘家的男人，一脸嫌弃。

       几个刚忙活完的婶子听见大家都起来晚了，也好奇的凑过来，听见有八卦都忍不住的跟一嘴：“嫁了个这样的窝囊废可真是瞎了林二娘了。”

       “可不是么，听说他那男人整日不上工，吃喝嫖赌样样占尽。”人群中不知谁砸吧两下嘴，小声的议论

       翠萍刚来不知情况，小脑袋硬是挤进那帮婆娘的包围圈里好信儿地问道：“那二娘怎么不离开他？”

       “如何离得开，小儿子不过才五岁，那男人为了拴着林二娘，硬是把着孩子不放手，唉，要我说，这孩子跟着这样的爹过日子，能活着就不错了。”

       另一个婆子有些心疼林二娘，唉声叹气了一番，替林二娘抱不平。

       “他去青楼，孩子那么小，吃喝拉撒如何是好”一个小厮听闻有些疑惑，疑心这故事里掺水分，所以多嘴就问一下。

       范大嫂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唾沫横飞的讥笑他：“带去青楼啊，别看那孩子小，比你们这些毛没长齐的小子见识可多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那小厮被羞的满脸通红，直说范大嫂为老不尊，死不要脸。

       “呸，狗娘养的，背后嚼人舌根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林二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突然出现在人群背后，猩红着眼眶，脸色蜡黄，揪着范大嫂的胳膊向外一扯，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拳头。

       背后论人口舌，被当事人逮到，场面顺时尴尬了些。

       尤其这两人平日最不对付，嘴皮子上谁都没肯饶过谁，几个小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插着腰在旁边没有想走得意思。

       范大嫂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歪着身子靠在一小厮旁边，讪笑着回应：“劈也是劈你那男人，可劈不着我们这些看热闹的！”

       众人又一阵哄笑。

       林二娘泄气一样的坐在石阶上，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越是压着越是抖的厉害，听见范大嫂的抢白，眼眶红的像是滴出血来，意料之外的没发一言。

       “呦，牙尖嘴利的二娘，今天怎么像哑巴了？”

       等了半天，没掐架，有个好事的挑了个刺，想着抢白一下林二娘，平日她最是泼辣，谁没受过她几句损，今天好不容易见她落了架，可不得抓着机会么。

       几个人嘁嘁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讥讽林二娘怂了。

       范大嫂鼠眼一眯，弯腰仔细瞧了瞧二娘，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右手一抬示意大家安静闭嘴，她蹲下渗来关切地问道：“哭过了？”

       林二娘头垂的更深了。

       范大嫂继续问：“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林二娘的头快要垂到档里了。

       范大嫂来了脾气，一把薅起林二娘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他又打你了？”

       方才还欢笑的众人，立刻神情严肃了起来，意识到林二娘遇到事了，还不是小事！

       “那天杀的缺德货，昨夜带着柱子去逛青楼，柱子发着烧又被那些贱货喂了些酒，我赶到的时候他一直抽搐着不停，喂了些药水也不见好……”

       呜呜呜

       林二娘颤抖着嘴唇将事情讲了出来，说道痛处，一开始小声的呜咽着，提起儿子就收不住了嚎啕大哭。

       “那你还回来作甚，救孩子啊！”翠萍的心揪着，听着哭声就觉得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