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何婕珍真要走,季莘瑶忙要出声,顾南希却已失笑,开口道:“妈,瞧您说的!不如这样,您到主卧睡,我和莘瑶睡副卧。”
说着,便在季莘瑶震愕的看向他的刹那,褪下身上深灰黑条纹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算是彻底的投降。很明显,他今天晚上也别想走了。
何婕珍已经快要走到门口,听见顾南希妥协了,便转过身,笑意满满的走了回来,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又推开副卧的门进去打量了一番,站在里边说:“这里只有一床被子,连衣柜都没有,你们两个怎么住?”
“先将就一晚,明天再说。”顾南希坐进沙发里,墨色的眸子瞥了一眼僵站在一旁的季莘瑶,示意她有点反映,不要太僵硬。
接到他的视线,季莘瑶猛地抬起眼转头对着从副卧里走出来的何婕珍一笑:“太晚了,您快早些休息,我们将就一晚没关系。”
何婕珍扭头走向主卧,打开门看了看,然后回身对他们说:“南希这孩子我知道,他不肯让我这个当妈的真受什么委屈,我现在要是住那间,他一定不同意。要不然这样,这周末让莘瑶陪我出去转一转,顺便买些家具回来,副卧的格局是我喜欢的,等家具买回来,东西一应俱全了,我就住副卧那一间,主卧还给你们小两口住”
“您既然是刚刚从美国回来,奔波劳顿却还没有休息好,不必太顾虑我们。”季莘瑶知道已成定局,便也只好顺水推舟。
“莘瑶啊,等你有了孩子为人母的时候,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有些时候,不想顾虑,却也不得不顾虑,哪个当妈的会不心疼自己孩子呀?”何婕珍笑眯眯的看着她,又意味深长的看看她的肚子。
季莘瑶当即禁了声,低垂下眼睫的动作在何婕珍眼里倒被看做成是羞涩。
何婕珍浅笑,走到沙发边拿起电视遥控器摆弄了一下,很快打开电视,同时坐到沙发上,一边随意的换着台一边说:“你们两个快去睡觉,不必陪我熬着。”
季莘瑶本来还打算趁着顾夫人睡着后去书房通宵整理明天的新闻稿件,哪知她竟然打开电视,俨然是暂时不想睡,不禁迟疑的望了一眼顾南希。
顾南希却是双臂环胸,靠坐在沙发里,低首轻轻叹笑,并不说话。
敢情是他这只老狐狸到底还是斗不过自己的老妈。
见这情势不妙,季莘瑶忙又开了口:“妈……您还是早些去休息,这个时间电视上也没什么好节目……”
“我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这个时间实在是睡不着,你们去睡吧,不用管我。”
“可是……”季莘瑶低声道:“那个……我也习惯熬夜了,不如这样,我陪您看电视怎么样?”
“这可不行!莘瑶,你不能熬夜!总是熬夜会导致内分泌失调,你跟南希才刚刚结婚,最容易怀孕,保不准你现在肚子里就已经有了,你自己却还不知道,你绝对不能熬夜!快去睡觉,你们再不去睡,我可就误以为你们两个这是在变相的赶我走了啊”
何婕珍看一她一眼,随即转眸瞥向在一旁默不做声的顾南希:“你还愣着干什么?哄你媳妇睡觉去!快去”
季莘瑶还想说些什么,顾南希却是已经站起身,手臂赫然环上她的腰,在她惊愕的看向他的刹那,低眸给她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妈又不是外人。”
“可是……”季莘瑶吞吞吐吐的刚说出两个字,便被他直接搂着走进了已经敞开门的小卧室。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季莘瑶浑身一怵。
不等顾南希放开她,便迅速从他的臂弯里转了出去,摸到墙上的开关。
打开灯,一室的光亮将漆黑的副卧中照的明亮如白昼。
顾南希随意的将手插在裤袋里,唇角微倾,淡看着她僵靠在墙边的动作,如酿古黑潭一般深暗无际的眼底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
时间已经指向凌晨1点多,她明明已经是极度渴睡,然而却只能靠在墙边不动。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望了大概半分钟。
他忽然抬腿向她走来,季莘瑶的双腿仿佛自有意识,在他靠近的同时坚决的向后退去。
直到她退至窗边,身后已触及未合上的暗荡窗帘,柔软的触感却偏偏让她心头微惊,双手藏手背后,不知觉的紧紧抓住窗帘温软的布料,心底却仿佛是出现了一块黑漆漆的大洞,连自己也不知那黑暗中的迷茫是从何而来。
他驻足,淡勾唇角:“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说罢,便不等她有丝毫反映,转身打开门走出去。
安静的房间里终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季莘瑶却未能松上一口气,迟疑的看着这间小卧室中仅有的一张双人床,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十几分钟后,顾南希洗完澡回来,推开房门,便看见一坨……是的,没错,是被一坨被子包裹着季莘瑶正靠在角落里,整个人裹着被子,缩靠在那儿,竟快要睡着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只剩下枕头与床垫的床,再又看看那拥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女人:“这是做什么?”
季莘瑶差一点就睡着了,听见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迷蒙的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边困的直点头,一边含糊的低声说:“现在是夏末,夜里不会太冷,你睡在床上盖一件外衣就好,我围着被子睡地上。”
说罢,她的头便向前一点,大有就要这么坐靠在角落里睡着的架势。
顾南希无语的看着那把自己搞的像只鸵鸟的女人,脸色黑沉,他有那恐怖吗?
“去床上睡。”
季莘瑶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味的低着头靠在那里。
他眉心一结,走了过去,毫不犹豫的拉起她身上的被子扔回床上,她却是惊的猛地抬起眼,双手环在胸前,以站一副自我保护的姿势蜷缩在墙角。
她这种姿势仿佛是无意识,却又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盯着她眼中那满满的戒备:“起来!”
“我睡在地上就好……”她低下头,一瞬间由刺猬变成了藏在壳里的乌龟。
“地上凉。”他耐着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