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暗暗叹了口气。
想我九月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堂堂良家少女,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忽然,她一个提气,挑起眉指了指那边轻语的尸首:“我来查出那个姑娘的死因,以最快的速度帮助你们找到凶手,一旦找到,你就放我离开。”
“你?”楼晏抬了抬眼皮。
“对,就是我。”九月用力拍拍刚刚十四岁还没完全发育起来的胸脯:“咋样?”
本以为楼晏会买她这个面子,以他这种智商,不难猜出她和那些所谓的皇子没关系,在他眼里她应该就只是一个莫名奇妙的甚至不值一提的小毛贼,所以,互相给一个台阶下有何不可……
只见楼晏不以为然的冷笑:“我晟王府虽由漠北迁回皇都时日尚短,还不至于连个仵作都没有,你这小贼满口胡言,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完全不吃她那一套……
九月无法,只好运用第二战术,远远的瞄了一眼那边轻语的尸首:“她已经在水里被浸泡了整夜,但绝对不是因溺水而身亡。”
楼晏那凉薄的笑意更加疏淡:“尸身大部分已呈淡紫,指甲青黑,在场之人都已看出她是中了毒,在我面前拿这些肤浅的东西应付,当真以为自己能从这里走得出去?”
九月眼皮一抖。
妹的,在智商上碾压不了你,老子就在技术上碾压你!
她轻哼:“你们的仵作无非就是看这些尸身表面来推断死亡时间与死因,既然十六爷不稀罕与我交易,那我们就换一种玩法,我们打赌,如何?如果仵作半个时辰内能推断出死者准确的死亡时间与死因,我这颗脑袋随你处置。反之,如果我在半个时辰内可以推断出这所有,十六爷你需得允我三件事。”
本来想说一件来着,只要能让她离开这王府就行,可对比一下,她这颗脑袋不能这么便宜,起码也要用三件来抵。
“小小市井草民胆敢口出狂言!”侍卫厉声低喝,同时拔出刀来:“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九月冷瞥那被她踹了一脚的侍卫一眼:“我和你家王爷说话,你急个什么?该不会你就是凶手?”
侍卫一脸寒色:“还敢胡言?我跟在十六爷身边已有数年,怎会杀自己府中人?”
“那你急什么?你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你的嫌疑就更大!刚刚我在墙上翻过的刹那第一个出现在我视线里的人,就是你!”
那侍卫果然吓的闭了嘴,一脸无辜又委屈的看了一眼漠然不语的楼晏:“爷,属下以项上人头保证……”
啧啧,这么不禁吓,这孩子,真够单纯。像他这种智商想做出这种事儿,还真是挺难的。
她知道自己的来历不明对眼前这位爷来说,是个未解的疑惑,毕竟她的真身的是苏丞相府的四小姐,可偏偏她的脸上没有胎记,从外貌与性格上就分成了两个极端的人,一时间,她的身份就成了一个迷题。
额,不过九月也有一点不确定,那就是这位爷如果对这凶案的真相没有一点兴趣的话,恐怕也就不会太执着于这些杂小之事,所以,她这也算是在赌了。
“区区项上人头抵我允你三件事,你倒是会算计。”
楼晏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温润好听。
九月扬起秀丽的远山眉:“首先,我需得为自己赢得有所保障的利益,三件事和我这一条命相比,当然是命更值钱,但我的命在王爷你眼里却是一文不值,所以你觉得亏了,十六爷,在赌约达成的前提下咱能不能商量商量,以平等的角度去看待,草民也是人。”
当然,九月这种说法是会在王府众侍卫与太监中引起公愤的,兴许那轻语都会被气到乍尸,这是什么时代,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草民居然胆敢要求平等,这等藐视皇权的行为就够她丢一百次脑袋了。
就在那隐忍了半天未发话的侍卫正要开口时,楼晏微微抬手,示意他闭嘴。
九月看着那侍卫憋的脸上通红的样子,忍住笑,抬眼看向眼前清风明月般的男子:“我在用我自己最贵重的东西,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王爷您生来就是皇族贵胄,应该不会体会到我这等草民求生的意志。”
“本王允了你。”楼晏依旧目色浅淡。
九月当即一顿,见他眸光清澈隽永,不卑不亢,他这一次说的是本王,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违抗和提出异议,更也以着那所谓的皇族贵胄的身份,给她这一介草民一个求生的机会。
在这样一个自己完全不利的条件下,他会给她这种机会,可见楼晏这人并不是多么嗜好杀戮专权霸道之人,心下不禁有了几分感激,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倒霉相全是因为他,便也感激不起来,只哼笑道:“好,让仵作先来。”
“你真是太狂妄了……”那侍卫终究是忍不住了。
九月淡笑:“不是狂妄,我怕等我验尸结束后,仵作就无从下手了。”
侍卫冷哼握着刀转身,楼晏却是不冷不热的淡淡瞄她一眼:“给你一个时辰,已算仁慈。好自为之。”
“当然,只要仵作动作快一点,别耽误太多时间,其实我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上。”九月翘起嘴角。
在楼晏转身之时,她忽然又道:“还有,十六爷,我不叫小贼,我叫阿九。”
九月是孤儿,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恰好是在那一年九月,于是她的名字是九月,但阿九才是她最习惯的称呼。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苏九月,现在难得可以以自己本来的身份示人,并且还不会被人查出来所谓的身份背景,她当然要说,她是阿九,以最简单的方式昭告天下,她是阿九,阿九。
那道冷淡孤清的身影只微微一停,侧眸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已离去,不再与她多言半句,更又显然是对她没有半点兴趣。
鉴于这位爷的态度,九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幼稚,不禁耸了耸肩,远远瞥着那荷花池边的尸体。
轻语的尸体已被运至王府前院一处偏厅,仵作手持着银针在已经放平的尸体边来回走动,偶尔用银针刺入尸体的皮肤,拔出后看着银针变成了黑色,然后将其他银针一一刺入尸体的各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