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含月瞧着他们的背影,沉吟片刻,还是暗中将袖子里的荷包,递给了一侧的冬梅。
一个眼色,冬梅便明白了意思,不动声色的点头应下。
闹剧匆匆落幕,孟含月却觉着,不过是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夜深时分,孟含月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冬梅白日里被孟含月吩咐备了不少东西,孟含月便未曾让她守夜,因此房中只她一人。
孟含月望着那双洁白无瑕的手,想起前世它们染上自己鲜血的模样。
那刺骨的痛意似乎又涌了上来,连带着恨不得将那些恶鬼拆吃入腹的恨意,将孟含月深深裹挟其中。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闷响。
房门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住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孟含月汗湿的手从枕下拿出冬梅备下的匕首,便掀开被子起身。
如今的她什么也不怕了,门外便是妖魔鬼怪,她也无从畏惧!
房门被孟含月拉开的瞬间,熟悉的人影便朝着她倒了下来!
“师傅?!”孟含月轻声惊呼,随即赶忙扶着容与鹤进了屋中。
容与鹤浑身鲜血,若不是那双闪着光的眸子,孟含月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将门……关上。”他用尽全力嘱咐孟含月。
孟含月将容与鹤扶到床榻上躺好,便快步过去将房门关好,还锁上了。
二人皆是沉默下来,四目相对,竟无一人想要开口。
“师傅,你是去做那采花贼,被人捉住了?”片刻后,孟含月假意玩笑道。
她实则是在委婉的问容与鹤的行踪。
可容与鹤并不回话,冷冷瞧着孟含月。
孟含月轻叹一声,翻出床下箱子里的金疮药,便要替容与鹤处理伤口。
“不必,你替我打盆水来。”容与鹤咬牙拒绝道。
待水打来了,他让孟含月转过身去,便掀开衣衫,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横在胸前。
伤口血肉外翻,鲜血不断外涌。
容与鹤硬撑着咬牙上完药,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血与汗湿了个透。
孟含月听见容与鹤倒在床榻上的声响,犹豫片刻便转了身。
此时的容与鹤哪儿还有平日里仪表堂堂的模样,他那张脸毫无血色,双唇亦是苍白如纸。
孟含月干脆几步上前,伸手便抢过容与鹤手上的金疮药。
“你不必管我。”容与鹤冷声道。
闻言,孟含月挑眉,不管不顾强硬的将容与鹤衣袖掀开,他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你是我师傅,我若是不管你,岂不是跟那些无情无义的东西一般无二了?”
话音落下,容与鹤定定瞧着孟含月,终究是接受了。
待孟含月将那些伤口一一包扎完毕,便不止容与鹤一人浑身被汗水浸湿。
她瘫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的和容与鹤对视。
忽然间,容与鹤的脸色突变,并伸手将孟含月拉了过来。
二人一同倒在了床榻上。
不等孟含月问出声,容与鹤便将被子盖过二人,并轻轻嘘了一声。
屋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门外亦是。
被子中,二人明亮的眼眸相对,皆是不发一语,神情严峻。
孟含月想起那浓烈的血腥味,便觉着这伙人但凡再提前半柱香追来,她恐怕今夜要和容与鹤一道身死。
那动静接连不断,孟含月便连喘气都尽量放轻,却仍旧听着那声响在门外停顿下来。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显然被打开来。
紧接着,孟含月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孟含月绷紧了身子,容与鹤似是安抚一般,竟伸手轻轻覆在她的肩上。
脚步声在屋中转了一圈,稍作停留,便又朝着门口去了。
孟含月手心中皆是冷汗,心也高悬不下。
容与鹤亦是一声不吭,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