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太医瞧了弈儿的腿,说翊儿的腿八成会废,你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她这可不只是让我去探,还让我去给钟弈治腿啊!
“母后,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如今我的身份……”
“医者无男女,母后也会安排你便宜行事的。囡囡,钟氏是母后的母族,今后也算是你的母族,你也该和他们多走动才是,如今恰是个契机。”
太后都这样说了,我也无法辩驳,但我心里仍旧不舒服。
如今不过是钟氏家族的一位子嗣出事,便如此重视,那当年刘烁断臂,被她冷落的刘烁算什么?
太后的心思,我真的看不懂。
但说到底,太后还是想将我捆死在她的阵营内,她应该也知道刘烁与她不亲厚,所以想拉我做垫背的,出了事就推我出去吧?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只能答应下来。
鲜少有人知晓,我身为堂堂大武国皇后,却还是一名接骨师。
我能成为接骨师,都是因为刘烁。
八年前,年仅十二岁的刘烁在围场被野猪拱断了胳膊。
彼时,丰都上下所有御医郎中,都摇头叹息。
于是我遍访名医典籍,不论严寒酷暑,日日给他按摩敷药,学了所有能接触到接骨推拿之术,才在一年后,让刘烁的胳膊恢复到与常人无异。
但说到底,刘烁不欠我的,是我欠了刘烁的,因为那野猪原本攻击的是我,刘烁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野猪拱断胳膊的。
而他受伤后,为了不牵连我,不准我跟任何人提及,当时我也在场……
“皇后娘娘听闻钟公子坠马,很是关心,特意派了接骨师来瞧钟公子的伤势。”
翠玉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我才低着头站出去,同钟侍郎夫妇行了个礼。
因为我换了男装,又没有露脸,所以钟侍郎夫妇并没有认出我,就让我进了钟弈房中。
翠玉又讲了句,郎中接骨时,不喜有人在旁观看,就把众人都挡在了门外。
屋内只剩下我和钟弈两个人,我正打算帮他接骨,塌上的人却传出一声轻笑。
“终于都出去了。”
听着声音,我才正色往钟弈看去。
实际上我小时候,是见过他的,毕竟他是太后的堂孙,洛南臣是刘烁的伴读,我偶尔也碰上过他。
不过因为他只比刘烁小一岁,但见了刘烁却要喊舅舅,而我和洛南臣却和刘烁无血亲,算是同辈,所以儿时我和洛南臣总是逗他,让他也喊我们。
大约他是被捉弄怕了吧,后来就很少见到他的面了。
见我看着他,钟弈也回看着我,脸上带着点兴趣。
“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接骨师?年纪这么小?你弱冠了吗?你会接骨?”
钟弈的话,我懒得回答。
我一手抓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在他的断腿上检查了一遍骨缝。
赵御医果然没把他的断腿接好,有个骨缝还有缝隙。
“喂,你摸什么摸,我让你摸了吗?哎,痒……”
钟弈的半边身子,不安分地扭动着,但这并不妨碍我接骨,我一只手牢牢地固定住他的脚踝,跟着手肘用力,直直地打向有问题的骨缝,只听咔的一声,钟弈的腿再次被折断。
房间里,跟着响起了杀猪声,听着实在刺耳,我蹙了蹙眉,往他上半身那边挪了挪。
钟弈一边满头大汗,一边防备地看着我,死命地往后躲。
“你是来害我命的是不是?救命啊——”
他没喊两嗓子,就不嚎了,因为我一记刀手,打在了他的后颈,他晕了过去。
屋内清净了下来,我办起事来也利索,选好了角度,我一个用力,钟弈的断腿就接好了。
不过接骨的疼和断骨的疼,几乎是一样的,所以刚晕过去的钟弈,又因为疼痛,醒了。
他一醒来又对我大吵大叫,我没抬头,只是用准备好的木棍,继续固定他的断腿。
“你要是想再让我打晕一次,可以继续叫。”
“你!有本事告诉本少爷,你的名字,本少爷绝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这比吃了大蒜还大的口气,我再次扯了扯嘴角。
“还是不说了,说了怕吓死你。”
打完最后一个结,我起身,没顾忌恼羞成怒的钟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完成了太后交待的事,我一刻都不想在钟家多待!
我前脚回了凤鸣宫,后脚刘烁就到了。
屏退了左右,刘烁和我说,是太后让他来的,今夜他必须得在这边就寝。
我唔了一声,问他晚上怎么睡。
我想的是,一个人睡地上,一个人睡塌上,就是谁睡地上比较纠结,虽说刘烁是皇帝,但我们这么熟了,他是不是也得顾一顾我是个女子?
刘烁道:“外头有人看着,咱们得在一张床榻上睡。”
我连连摆手,“不行,你是宁瑾的男人,我才不和她抢你。”
“能不能别提宁瑾?你脑袋里装的什么?”刘烁板起脸来。
得,八成是俩人吵架了,还牵连上我了。
不过我还是拒绝道:“就算你不要宁瑾,我还想嫁别人呢,我可不想……”
“你再说一句!”
刘烁突然凶了起来,一把抓起我的手,猩红着眼睛瞪着我,“进了宫,做了皇后,你还以为你能出宫,你还想嫁给谁?”
我嗫嚅了下嘴,从他手里抽出手来,“阿九,你最近阴晴不定的,好吓人啊!”
都说恋爱中人善变,以前离他远,还没发觉,如今跟他只有一殿之隔,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可我多无辜啊,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可每次背锅的都是我!
刘烁叹了口气,静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过来睡觉。”
“我不!”
我往后躲着,但刘烁却一把将我捞了过去,我不甘心地还手,还是被他几下就将手臂反剪在背后。
他抓着我,将我推到了榻上,跟着和衣躺到我身边,搂住了我。
煞有其事的模样,让我也警觉了起来。
“外头有太后的人?”
“嗯,有母后的人。”
他重复了一遍,忽又想到什么,对我纠正道:“你该称母后。”
我点点头,“我知道,有外人的时候,我都称母后的,我反应可快了。”
刘烁不知怎么回事,嘴角抽了抽,问了句,“是吗?”
我又点了点头,对我自己的反应力,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话音刚落,刘烁就腾地翻身起来,将我压在了身下,如墨的鬓发垂下来,他发烫的眼神看了我许久,然后凑到我耳畔,咬住了我的耳珠,“那你知道闺房之乐,女子怎么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