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瑜沉吟半晌,这才说道:“雪儿,你可以帮帮朕吗?朕发现,你总能把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哎……你为什么去招惹她啊?”
我笑着摇头,我能够处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前世就处理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皇家的事情,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给大家一个光明正大的说法。
我别的事情不善于,但是,编造一个光明正打,符合大众利益且能够拿得出手的说法,还是很给力。
“陛下,你还是告诉我,她……到底有什么能够让你、让太后如此忌惮?陛下,你不会当真篡改了诏书吧?”我突然问道。
周司瑜挥挥手,似乎彻底的破罐子破摔,直接说道:“我没有篡改诏书,我就是直接重新写了一份诏书而已。”
以我对周司瑜的了解,他这么干脆利落的认下,那就意味着,这事情,非常有可能就是纸里包不住火了。
“瞒不住了?”我低声问道。
大概是我表现得太过平静,周司瑜突然问道:“雪儿,你难道一点都不吃惊?”
我想了想,这才慢慢的说道:“陛下,朝中很多大臣都怀疑你那份继位诏书有问题,但是,惠王爷不吭声,四殿下生死下落不知,或者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那么,对于朝臣来说,只要没有不臣之心,谁说?”
末了,我有些讽刺的补充了一句:“诏书真假,又有什么问题?”
周司瑜没有说话。
“对于像家父那等朝臣来说,你继位,可比二殿下继位要好得多。”我冷笑道。
周司瑜闻言,突然就笑了。
“雪儿,既然如此,你说——我还有希望吗?”周司瑜突然问道。
“先皇把帝位传位四殿下?”我试探性的问道。
周司瑜微微点头,说道:“先皇遗诏,命我和杨若寒殉葬,传位四弟。”
周司瑜冷笑道,“生于皇家,我从来没有享受到皇家该有的荣耀,但是,我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活得战战兢兢,到最后,我竟然成为殉葬者,我不甘心。”
“那个时候,我跑去找杨若寒商议,她也气得不成。”周司瑜低声说道,“我对她说,只要她想法子把玉玺弄到手,我就可以模仿先皇笔迹,从新写一份诏书。”
“我一直都很庆幸,当时太子殿下谋逆,皇后娘娘自尽,宫中乱做一团,传位诏书不是找礼部起草书写,而是先皇自己动手写的,否则,我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周司瑜继续说道,“早些时候,我精研书法,模仿他的笔迹,只是想要博取他的欢心,没想过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问,为什么杨太后同意他登基为帝。
“杨若寒在宫中做了多年的皇贵妃,手中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一边寻找玉玺,一边就派高手准备夺取遗诏、销毁!”周司瑜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刘思到底是怎么从杨太后的追捕中逃脱升天,想来是千难万难。
我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刘思如此嚣张跋扈,人家曾经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人。
而且,饶是如此,她竟然还敢再次进宫。
“我们找到了玉玺,但是,我们没有找到遗诏。”周司瑜苦笑道,“那个时候,杨若寒想要让他儿子继位为帝,我不同意。”
“对于我来说,四殿下做皇帝都比他要好。”周司瑜冷笑道,“那天,我们吵的厉害,我当时就说,如果我不能够做皇帝,大不了一死,我拉着她一起死。”
“最后——她还是同意了。”周司瑜继续说道,“我对她说,这天下我就坐几年,等着找回遗诏,销毁——我就把皇位禅让给她儿子。”
“我手里没钱没人,这江山社稷,我支撑不了多久。”周司瑜继续说道。
“她信?”我感觉,这话,哄三岁小孩吧?
杨太后但凡不傻,都绝对不会相信。
“她自然不信,但是,一来四殿下随时都会反扑,二来她有把柄在我手中,迫不得已,只能够如此。”周司瑜继续说道。
“她——既然从你们手中逃脱,为什么不去找四殿下?”我低声问道,“反而偷偷摸摸的摸进皇宫,要挟你和太后?”
“呵呵!”周司瑜讽刺的冷笑,说道,“她联系过四殿下吧,可能是谈崩了。”
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人啊,除非是没有谈判的筹码,否则,谁都会努力把利益争取到自己身上。
“虽然我不知道她找四殿下谈了什么,但是,雪儿,你可知道——我这边,她要什么吗?”周司瑜突然问道。
“皇后?”我突然就回过神来,这个刘思野心勃勃,加上她曾经潜伏在文渊阁多年,接触过大周国的核心政权。
如今,周司瑜篡改诏书,谋权篡位做了皇帝。
遗诏只要不出现,四殿下就只能是一个“死人”,哪怕他出现,他也曾经参加了先皇后和太子的谋反,名不正言不顺。
我突然就激灵灵的打一个寒颤,不对,这个事情不对劲。
先皇就算老眼昏花,先皇后和太子谋逆,意图谋权篡位,四殿下是先皇后亲生骨肉,就算没有参与,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先皇一向多疑又极是好面子,以他的性子,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传位给四殿下,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除非——太子根本就没有谋反。
“雪儿,你怎么了?”周司瑜抱住我,在我耳畔低语。
“陛下,这是事情也好办。”我低声笑道,“你要知道,朝臣在私底下都说——老皇帝不可能传位给你,可是,你看看,你还是登基为帝了,对吧?”
“嗯……”周司瑜不置可否的答应着,说道,“所以,他们也从来没有把朕放在眼中。”
“没事,他们只要承认您是皇帝就好。”我低声笑道,“可见,你是众望所归。”
这一次,周司瑜直接笑了出来。
“陛下,现在没有人能够证明,你那份继位诏书就是假的,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刘思手中那份遗诏就是真的。”我轻轻的笑道,“如果某位王爷、殿下想要做皇帝,他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雪儿,你说的这个问题,朕自然也想过,但是,留着那份诏书,终究是麻烦。”周司瑜低声说道。
我微微颔首,确实,留着那份诏书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