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抽出一本财经论文集来翻看,入目就是一串专有名词,虽然她英文交流毫无问题,但这种诘屈聱牙的语法真是让她头大无比。
颜落夕不得不对项昊翔略微刮目相看。
这个男人好色又极品狂妄,没想到还真有几把刷子。
但是她随即又嗤笑自己,嘿,人家说不定只是买了一大房间的书来做室内装修,说不定人家和她一样根本一本都看不懂。
哼,那家伙的时间都用来玩女人了,哪里还会用来学习?
似乎为了佐证自己的判断,她再次赌气一般抽出另一本全德文的大部头,但一翻开便知道自己的判断失误。
这厚厚一本大部头,保存得极新,还带着淡淡书香。
但是,书中好几页有书签,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批注,批注亦是德文。
落夕瞠目结舌,她只懂得一点点德文,明白那批注之艰深专业。
这难道真是项昊翔所写下的?
他不是才二十八岁吗?
怎么可能有如此造诣?
除非是天才。
她实在不愿意承认他是个天才,于是丧气地低下头。
除了成堆的书籍之外,书橱的下端放着一个银质相架。
银色花纹微微发黑,
看起来,已经有了年头。
虽然在心中告诫自己‘我看他的东西做什么’,但她还是没能克制自己的八卦好奇心。
反正他都放我进来了,也不怕我看见什么。
而且难道这样的相框里会有他的裸照?
她笑自己,随即拿起相架细细端详。
相片有一点旧,然而却掩不住相纸上那被凝固在某时某刻的欢乐。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一家三口合照,父亲英俊高大,母亲温柔婀娜,六岁左右的男生有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犹如宝石。
年纪那么小,却能看出逼人的俊美,那眉梢眼角也亦是沾染了淡淡的嘲讽之色,不是项昊翔还有谁。
颜落夕嗤笑:看吧,这个极品在正太时期一看就很难搞。
就如同老梗所说——此人在小时候是个正太奇葩,长大了是个青年奇葩,老了是个奇葩老头,改变的是他的年龄和身份,不变的是他一颗奇葩的心啊!
不过他母亲看起来倒是很有气质,项家虽然是世代经商,然而这位项夫人还真不像一位豪门太太,看起来好似音乐女教师,和蔼又优美,让人一看就想亲近。
再仔细一看,项昊翔那双桃花眼,还正是继承母亲。
不过在项太太面上是晶莹优雅,不知怎么到了他脸上就是色欲熏心!
不知道他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好像也没见报章报道过。
要是知道自己儿子现在成了个搞女人能手,会不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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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落夕掩去了心中碎碎念,静静从书橱上将目光移开,看向书橱旁边的双人床。
床褥是淡青色的,看起来简洁而极端舒适。
床上还有一套睡衣,洁净崭新,看起来是没人穿过的。
她全身细胞极其渴望着赶快洗澡,睡一个觉,做一段好梦。
身上这件小裙子不但脏了,而且还不时地提醒着她今夜,不,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脸颊一阵滚烫,再也不敢回想他灼热的指尖,一次又一次越来越深入的吻。
她今天真是胆子太大了,竟然还敢在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家里睡。
但到了现在想什么也无用,她拉开窗帘看了看,只见这儿是大宅的二楼,外面门禁森严,还有数只大狗,她决计逃不出去。
而且既然那家伙睡了,估计不会再来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反锁了门,干脆拿着睡衣直接冲向书房附带的浴室。
啧啧啧,连书房也带了浴室,有钱就是好。
她自嘲道,至少我今天还享受了一把六星级的待遇,而且没失身,实在也不亏。
估计对很多女子而言,能够住这样的地方,失身也愿意。
连浴室里的雕刻都是精美至极,水龙头镶嵌紫水晶,浴缸呈莲花形,优雅万端。
只是落夕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设计,继而又失笑,自己怎么可能看见这么豪华的浴室,就算以前父亲还是超级富豪的时候她也不曾在父亲豪宅里面住过几日,摆明是白日做梦。
水龙头里喷出温热而带着淡淡茉莉香氛的水,她在这水池中尽情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带走了一日的疲惫,惊慌和被侮辱的痛楚,似乎自己是深海之中的美人鱼。
和着美丽的音符,在淡紫色的晨曦中,轻轻游弋。
水波轻轻地,温柔地撩拨着她的每一寸毛孔。
她足足在浴缸里泡了半小时,那水温竟然也不冷却下来,可见是极其高科技而人性的设计,自动加温。
她躺着躺着只觉得神清气爽,也不困倦了,突然有个好奇而顽皮的想法——
嘻嘻,我干脆到书架上去拿一本画册,这样躺着看书,岂不是世上最美好之事?
反正明天那个项昊翔就会把我撵走。
这辈子我若是不中liuhecai头奖,估计是没希望再住进这样的豪宅了。
不尽情享受一把,以后肠子会悔断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嘻嘻!
她随手拿了块淡紫色带薰衣草花香的毛巾擦了擦身体,反正此时已经是三更半夜,那个家伙早就睡了,谁也没再看她。
她一时没找到包裹身体的浴巾,又懒得穿睡衣,就那样裹着一块毛巾掩住关键部位跳出浴缸,双足还带着点点水珠,她也懒得擦,心想谁叫你个色鬼吃了我一天的豆腐,我就是把你的高级地毯弄上一堆水也是你自找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于是她就这样星眸微眯,兴冲冲,满脸红光地跑出浴室找书看。
刚刚跑到书架,还没决定选哪本画册看,突然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背后。
有人!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敏锐的。
此时书房里并没有开灯,但正对着一缕如泣如诉的银色月光。
月光轻柔地勾勒出每一件家具的轮廓,所以落夕才能借着光看清楚书名,但是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
难道是窃贼?
劫匪?
有人过来入室抢劫,却很倒霉地被她给碰见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叫。
但是,颜落夕毕竟不是一个蠢女人。
只用了半秒钟,她便反应过来。
若真的是窃贼哪里可能在黑暗中静静地坐那么久,早就去翻箱倒柜了,而且这塔利班都攻不破的半山豪宅又怎么可能容许窃贼进入?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
一定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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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间后悔不迭,自己为什么不穿上睡衣出来,怎么得也要找一大块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木乃伊,而现在……
她身上只有一块不大的毛巾,勉强裹住关键部位……
心中肠子都悔青了,又诧异自己明明是反锁了门的,怎么这人长驱直入竟似毫无障碍。
但很快她又不自觉地嘲笑她自己:
“颜落夕,你傻吧,这家伙三更半夜来你的房间,自然是有钥匙的,说不定还不用钥匙,谁知道他有什么见鬼的高科技?而且他此时大驾光临难道是要和你谈论中美局势的,你穿多少对他而言难道不是一回事么?”
想到此她稍微定了定心,将身上的毛巾裹得紧了紧,心想她刚才还错看了他,以为他只适合自己开玩笑,真是太傻了。
这个大变态,就算再多钱,看再多书,也是超级大奇葩。
转过头,只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里。
他的呼吸十分安静,指尖燃烧着一根纸烟。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这样看了她多久。
竟然连呼吸声都欠奉。
她只感觉毛骨悚然。
距离太宽太远,月光并不能完全令她看清他的面孔五官,然而她可以从他所坐的方位两平方米真切的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气势,似飘忽不定,却又似紧绷的可以让人窒息。
这会儿颜落夕再无疑问。
这世上能够有这样气势的人,非项昊翔大总裁莫属。
她瞄一眼身边书桌的桌面,不知那儿有没有镇纸、烟灰盅或者类似的硬物,以使她可以在心里拿来砸向那个不受欢迎的家伙。
“我打扰你看书?”他开了口,语气适度而声音和悦。
“你说呢?”她的口气有点冲,此时已经无法掩盖自己大片肌肤暴露在他火辣辣的视线之下,只能假装淡定。
“看书要只裹一块毛巾,也实在够香艳的。”他对她的火药味似乎毫不在意,问话依然不愠不火。
纵使颜落夕在心中对自己喊了一万次要冷静淡定,但是她总是很轻易地被他语气之中那抹不屑和挑逗而勾起熊熊怒火烈焰。
她的脊梁慢慢挺直,正眼看着他:“是你自己跑到我的房间来,有什么理由说我?”
项昊翔勾起一抹笑,在黑暗中好似一朵冶艳红莲:“果然不愧是在风月场所里面混过的宝贝,懂得怎么挑逗男人,还要装纯洁。”
她冷笑:“项大总裁在本市风月场混得如鱼得水的时候,我估计还在吃奶。”
“你不用那么谦虚。”他吸一口烟,吐出一个极其漂亮的烟圈,“在这还舒服吧?”
他这问话问得及其客气,就好像他只是一个主人,过来问问他的客人睡得是不是舒服。
——但关键问题是我还没睡,却被你打扰了!
颜落夕颔首:“很舒服,你走了我会更舒服。”
“但我可不一定‘舒服’。”他突然将烟蒂按灭,月光此时直上中天,将他的一对深邃幽暗的眸子照得纤毫毕现!!
那眸子里面,闪耀的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她顿感不妙。
突然萌生了逃走的想法。
怎样?——从窗户上跳下去?
不行不行,只会摔断腿,而且身上的毛巾说不定会随着地心引力而张开,到时候自己明天上头版头条,可就是“裸女在半山豪宅摔断腿……”天啊,这简直比死还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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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逃?”
他不可能会读心术,肯定不会,落夕告诉自己,他只不过是洞察力强的有一点过分而已,她深吸口气:“项总,我要睡了,请你出去。”
项昊翔讽刺地挑了挑眉:“你命令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一个钱多到能砸死一百个我的人。”她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又不喜欢你,你和我做也没什么意思,这世上有的是能够跟你两情相悦的女人,你只要钩钩小手指,就能够过来一打。“
说到后面耳根有点儿热。
也许是因为太气愤了,看到他那张好整以暇的可恶的脸,就忍不住胸口的怒火。
“你吃醋了么,女人?”
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也想成为和我‘两情相悦’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