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慢悠悠走着,忽然问出口。
叶瑾顿了顿,“他不占理呗,思想有问题,害怕咱们举报。”
“是吗?”
顾南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不是说我是狗吗?哪儿有狗骗主人的。”
来来往往不少人,路过的将叶瑾的话听进去,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
顾南枝脸皮薄,伸手拧了叶瑾胳膊一把。
“青天白日乱说什么,让人听了笑话。”
叶瑾无所谓,“笑话就笑话呗,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
“行行行,不说了,不让人笑话你。”
他在广场僻静的角落寻了个座椅,把自行车停在椅子旁边。
“我看那边有卖冰棍的,我给你买一根。”
今天天气有些热,顾南枝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有些骄纵地‘嗯’了一声。
“你快点,我要热死了。”
她这么不好伺候,叶瑾也不生气,把兜里剩下的钱一股脑都掏出来,只留下五毛钱,其他都给顾南枝。
“钱都给我,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顾南枝笑的眉眼弯弯,没注意到这话一出口,叶瑾眼神瞬间变得深沉。
他依旧笑着开口。
“跑呗,跑了腿给你打断。”
只是语调有些怪异。
“哼,”顾南枝伸出腿,她一双腿修长笔直,就横在叶瑾身前。
“打呗,早打断早完事。”
动作幅度有些大,精致的脚腕露出来,明晃晃的在叶瑾面前晃悠。
他忽然捞起顾南枝的腿,一口咬在脚腕上。
他力道有些大,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枚牙印。
“叶瑾!”
顾南枝惊呼一声,左右看看,好在这个位置偏僻,面前就是护城河,周围人不是和身边人低声说笑,就是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游泳。
她一脚踹在叶瑾胸口,没用什么力气。
“讨厌死了,再也不要和你一起出来。”
“不和我出来想和谁出来,老实等着,给你买冰棍去。”
叶瑾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顾南枝这才有精力看看周围场景。
安县是附近几个县城中最大的,最靠近市里的,经济相对繁荣。
现在南边经济政策刚开始实行,这边就已经有头脑灵活的开始琢磨做生意。
夏天卖冰棍,冬天卖红薯。
虽然还有投机倒把罪,但周围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过多纠结这件事。
只是敢于做生意的还是少数,其他大部分人都持着观望的态度。
顾南枝审视自己,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七十年代她能做什么。
做吃的?她被叶瑾娇宠着,厨房都没进去过几次。
倒腾东西?她没有门路。
唯一可行的就是卖衣服,从南边市场买,在北方市场卖。
只是进货需要大量本金,她目前手头上的钱总共就一百多块,白柔和陆泽欠他的九百块钱还不知道什么年月还上。
唯一能行的是回城里,拿父母留下来的遗产。
这件事不着急,如果可能,顾南枝想去学校学习,参加接下来的高考。
学历开阔眼界。
不知不觉顾南枝想了许多,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她这才猛地惊醒。
过了十多分钟,叶瑾竟然还没回来。
她猛地站起身环视周围,入目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叶瑾身形颀长,那张脸也格外瞩目,按道理顾南枝能一眼就瞧见。
她看着卖冰棍的男人身边并没有叶瑾的身影,顿时心中有些慌乱。
人生地不熟,她生出一种被人抛弃的错觉。
“叶……叶瑾。”
她喉咙干涩,险些发不出声音。
周围人见她白白净净小姑娘,眼眶通红,差点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人上前关心。
“同志,你怎么了?”
顾南枝摇摇头,“我丈夫不见了。”
“别着急,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顾南枝回过神点点头,“对,我去找他。”
自行车就停在她身边,车上还绑着价格不菲的吃食,不能丢下。
她推着车迷茫的穿过广场。
在隐蔽的树丛后面,叶瑾目光森冷的盯着顾南枝背影。
一直向前走,人流最多的地方就是安县的车站。
不过百米的距离,只要顾南枝想,她就能永远摆脱他,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乡下。
叶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一边期待顾南枝离开,这样他就有理由打断她的腿,将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一边他又在心中祈祷,祈祷顾南枝不要走,祈祷顾南枝心中有他,有孩子。
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睛阴鸷落在顾南枝背影上,他一只手扶着树干,手指缓缓收紧,用力到扣下来一块树皮。
顾南枝左右乱看,眉眼之间都是慌乱。
和叶瑾预料的一样,她一直向车站的方向走。
眼看着顾南枝就要走进车站,叶瑾脸色阴沉到极点。
他快步上前,从小跑到一路狂奔。
冒气青筋的手死死拉住顾南枝手腕,“你去哪儿?”
声音森冷,如勾人命的恶鬼。
“同志,这是你丈夫吗?”
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走过来,关切问顾南枝。
这个年代人都十分热心,听见顾南枝找不到自己丈夫了,几个人询问了叶瑾的外貌特征,也跟着找。
见有人拉住顾南枝,而且那人瞧着一脸痞里痞气的样,不像是正经人,反倒像路边小流氓。
担心叶瑾调戏顾南枝,他们警惕看着叶瑾。
顾南枝手一松,自行车倒在地上。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哭乱了叶瑾的计划。
“你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呜呜呜——你真是个坏人!我不要原谅你了。”
她哭的难过,鼻涕眼泪糊了叶瑾一胸口。
叶瑾喉结上下滚动,不确定开口。
“刚才……你在找我?”
“小伙子,哎呦,这么漂亮的媳妇,你怎么能一个人把她丢在这呢。”
“就是,既然已经结婚了,男人就要有担当,别犯浑。”
围观的人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叶瑾。
瞧着长得人模人样,刚才指不定是抛下自己媳妇去撩拨其他小姑娘去了。
顾南枝抽噎了两声,眼泪糊了一脸也显得漂亮,只会让人心疼而不是烦躁。
“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找到我丈夫了,他只是长得像混混,实际上对我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