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好恶心,快走,臭死了!”两个男人在黑夜把一个尸体嫌恶的丢在了荒野里,然后飞快开着车离去。
夜风吹过,那尸体诡异的动了动。
好疼,浑身都疼,顾软知道,她就快要死了。
车祸后就被迫捐献出眼角膜,世人都以为她是临终悔悟临死了才为了弥补妹妹捐献出眼角膜。
可是……
她那双血迹模糊的眼,滑下一滴血泪。
只有她才知道,她这双眼睛是在清醒的时候被纪绯生生挖出来的!
纪绯甚至不让人给她用麻药!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顾软体会一次就觉得如坠地狱。
尤其那狗男人还在旁边蒙着纪绯的眼睛,温柔说道:“绯绯别看,会吓着你。”
“可那毕竟是我姐姐,我想送她一程!”
先取了顾软的眼角膜,又生生让人把顾绯的眼睛都挖了出来,她纪绯就是这么恶毒,却装的至纯至善。
“送什么送?绯绯你就是太善良太好心,她活该落到这一步!!”
活该吗?是啊,她太活该了!她活该!
顾软抬手无力的捶打着自己,嘴角也呛出血迹,一下一下她笑的惨烈而又彻骨的后悔!
她悔她为什么要作死的离婚,结果分到的财产转手就被那对狗男女拿走。
她悔她为什么……要把那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当作至亲。
她更悔的是,她为什么要离婚?那样的男人,不知多少人想嫁……
想着想着,顾软就觉得自己大限已至,不然她为什么看到了幻影,看到了她的前夫,自黑夜中走来……
“蠢女人,”那人目光比月色还清冷,薄唇抿着,冷冰冰的望着她这副残破恶心的躯体。
顾软想张嘴,让他不要看。
“顾软,好好看看,最后能给你收尸的,是谁,”他说完,蹲下身,毫不嫌弃的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用手抹掉她眼角的血和泪。
顾软又想哭了,她眼瞎了,根本看不到他!
可她还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想再跟他说一句话,她还想再看看她从未多看过一眼的丈夫如今的样子……
“安息吧,”他顿了顿,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不要碍…
顾软的心在哭,可无人听得见。
“你放心,你的东西只会是你的,你分到的离婚财产,你的眼角膜,我都给你拿回来。”
不要啊,陆丛寒。
顾软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撕裂分离,有一股力气拽着她离陆丛寒越来越远。
——
“啊!”顾软猛地坐起身,身上虚汗直往外冒,浑身的疼不似做梦,可眼睛的清明却也不似作假。
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夜色很黑,和她死的那晚一样的黑寂。
她的眼睛……
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她眼睛好了?
顾软怔忡的抬手,昏黄的灯光下她五指圆润白暂可爱。
她摸了摸她的身体,没有腐烂,也没有臭。
是好的……
顾软起身,想要下床,下一秒却踉跄软倒在地上。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顾软如同身子被钉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梦吗?
人死了还会做梦啊?
那人见她没反应,缩在地上,冷嗤一声,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乌黑的发旋,“顾软,你就算把自己腿摔断,也改变不了你我结婚的事实。”
听见结婚二字,她倏地抬头,紧紧盯着他的脸。
黑眸清冷无情,薄唇抿着,眉头不耐烦的皱着,整张脸都透漏着满满的嫌弃。
可,顾软的心却一下一下最后急速飞快的跳动了起来。
是陆丛寒!
是她那个她自杀都不想嫁的新婚丈夫,陆丛寒。
掌心攥紧,指甲嵌入肉里,疼痛提醒她,这不是一场梦。
他靠的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
“顾软,你到底在搞什么?烧傻了?”陆丛寒眉头皱的更紧了,望着那个突然抬起小爪子捏着他裤腿的女人。
“陆,丛寒,”她艰难的开口。
面前人冷漠的不给任何反应,挑眉看她还想怎么作。
头脑昏昏涨涨的,顾软脑海中记忆渐渐清晰,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嫁给陆丛寒第一天的后半夜。
新婚夜里,她为了不和陆丛寒圆房生生泡了一小时的冰块凉水澡,把自己折腾病了。
可没想到她烧成那样,陆丛寒还是强迫了她。
她那时烧昏了都不忘怒骂他禽兽、疯子,野狗!
然而更可悲的是第二天她烧的更加严重了,直接住院一周,这一周内,陆丛寒没再出现过。
之后圈子就各种传言陆总不喜新婚妻子,妻子住院他去出差,可见其感情之冷漠。
而现在,她回到了她骂走陆丛寒,后半夜因为口渴嗓子痛醒来时。
意识到这个事实,顾软又激动又满心苦涩,为什么不让她多提前几个小时?这样她打死都不泡冷水澡了,好尼玛难受啊!
病痛折磨起人来毫不留情,顾软拉着他的裤子顺势站起来,紧接着又软倒在他怀里。
天旋地转,她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吐着火热的气道,“医,医院,送我去医院!”
被她缠着的男人纹丝不动,冷嘲热讽,“禽兽疯子野狗怎么可能会好心送你去医院?”
顾软:……
她对陆丛寒了解不多,但好歹知道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顾软咬唇可怜兮兮望着他:“你想你的新婚妻子,新婚夜就烧成一个傻子吗?”
她真的要撑不住了,站都要站不稳了,顾软的身体软脚虾一般的往下滑。
陆丛寒仔细望了她良久,最终在她差点滑坐在地上时,一把把她捞起来,抱在怀中,大步走了出去。
顾软安心的闭上眼趴在了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坚硬的胸膛以及只属于他的气息,蓦然眼角湿润砸下一颗晶莹渗透到他的衬衫里。
陆丛寒,如果这是真的不是梦,这辈子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跟你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