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盡頭的黑暗,所有的意識都在遠離,唯獨胸口的痛愈加深刻……
驀然,虛無的安靜中有了聲音,凌亂卻越發清晰。
“小賤人,你怎麼還不死!”
甜甜軟軟的女子聲音,透著化不開的怨毒,伴隨這句話的還有戳在她胸口的痛。
“媽,你就不能不理她,讓她去死麼,為了救這個小賤人,連你答應我買的限量款包包都泡湯了。”
“她死了就得你嫁去秦家,你願意嗎?”
中年女子的聲音甜得有些膩,同樣帶著怨氣和不屑。
“好吧,那就還是救……”
年輕女子聲音中滿滿的不情願,跟著胸口又是一陣被戳的痛感。
“小賤人,听到沒有,媽大發慈悲花了重金救你,你可千萬不能死,就算真要死也等到了秦家再死!”
她何時吃過這種虧,被人戳胸口還不避開,可此時她想睜開眼楮、想動一下都做不到。
“一個破胎記有什麼了不起……”
年輕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用什麼戳她的胸口,痛感愈加深。
終于,她憑著一股沖勁猛然起身……
然而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耗盡她所有能量,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頹然靠在身後的綿軟上。
這完全不符合她的行動預期,此時戳她的那個人應該被踩在她腳下才對!
隨後她看到那對母女,兩人正一臉驚愕的看著她,年輕女孩兒長長的指甲尖上滿是鮮血。
“婷婷,你醒了啊!”
中年女子同她說話,可她卻沒理,目光快速掃過周圍環境。
不只是那兩個女子衣著奇怪,就連周圍的環境也同樣奇怪,然後她看到了光亮明晰的落地鏡。
鏡中女子靠坐在造型奇怪的床上,面色蒼白如紙,陌生又熟悉的一張臉……
不錯,應該是因為這張臉,她的靈魂才會被念力塞進這副身軀中……
不管身上衣著多奇怪,她目光的焦點都在敞開的衣襟和左胸鮮血淋灕的傷口上。
她抬了下手,想拉好衣襟掩住胸口,可完成這個動作對她來說也太吃力了。
“姐姐,你是要脫衣服麼,我來幫你!”
年輕女子語氣中盡是諷刺的笑意,說著湊過來扯落她身上的衣服。
然後,五根鬼爪般的長指甲狠狠抓在她的皮膚上,痛得她眉頭擰成一團。
“妙妙,夠了,以前你喜歡怎麼鬧都行,現在至少要顧及一下她的賣相,回頭秦爺驗貨時看到這些紅紅紫紫的,說要退貨就麻煩了。”
中年女子這樣說著,可其實並沒有十分要攔阻的意思。
“呵呵,怎麼驗還不都一樣,橫豎是個要死的賤貨!”
年輕女子冷笑,不過這次她倒是沒有再抓,而是換了用掐的……
一個月後,昭城雲山庭院七棟十五層A座。
午夜時分,女子安靜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目光微垂盯著手中的手機,黑暗中那方屏幕是唯一的光源。
她是兩千五百年前的易容師,為救心愛之人,用自己的命攔下那劍殺招……
同執行任務不一樣,她這次沒有扮演任何人,而是現代人口中所說的“穿越”。
她是高階修行者,掌控強大的念力能量,靈魂在死後被念力推著穿越時空,強行塞進了這個和她淵源頗深的身體中。
身體原主的名字叫“肖茗君”,乳名叫婷婷,是個差點被親媽和妹妹折磨死的富家小姐。
她不懂為什麼同樣是親媽,待遇差別這麼大,可她不需要懂,也暫時不想懂,她有太多事要做……
無論如何,她現在就是肖茗君,她得活著,所以必須先把這個角色演好。
這一個月時間,她學會了很多東西,讓她可以在這個世界生存。
然而,肖茗君這副身軀的底子太差了,限制了她九成以上的行動力,她也只好暫時逆來順受,做個“安靜听話的姑娘”,接受屬于肖茗君的命運安排。
早上她簽了結婚登記文件,下午被送到這里,如此簡單的就成了秦靖曦的第九任妻子。
不錯,是第九任,據說前面八個死了七個,還有一個至今下落不明。
死的七個統統死于意外,溺水、墮樓、撞車……
總之,一個比一個死的慘,尤其前一個,結婚還不到一個月,就死于奸殺分尸案。
雖然凶手已經找到,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那又能如何?
被私底下傳最多的說法,除了秦靖曦克妻,就是本來那些事都是他做的。
反正秦家在昭城只手遮天,設法花錢造假和買人背鍋一點兒都不難。
在昭城,打開門有錢賺的生意分兩種,其中三成是各家百花齊放,而另外七成則統統姓秦,這個秦就是秦靖曦的“秦”。
雖說是明媒正娶,合法夫妻,可連個婚禮都沒有,簽份文件就這樣被送到秦家主宅之外的一套私宅來,分明就是“給河神娶媳婦”。
旁人或者會怕,可她倒是一點都不怕,即使這副身軀沒用,可想害死她也沒那麼容易。
此刻,她氣定神閑的坐在這里看手機,一邊等傳說中的“秦靖曦”一邊努力學更多的東西。
突然,一陣輕微的響動打破滿室靜謐,肖茗君手上動作一晃,手機屏幕的光倏然而滅。
玄關盡頭的那扇門被推開,走廊燈光弱弱的透進來,被拉長的影子也映進來。
瞬間,肖茗君的眸光凝在推開房門的手上,淺麥色的干淨膚色,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壓在門把上,細微的動作間透著恰到好處的力道和優雅。
可真正吸引她的卻是無名指根的那枚戒指,白若凝脂的古玉,雕刻著精美細膩的紋飾……
龍紋玉戒,是他……
不,絕對不可能,這是兩千五百年後,他早就隨著歷史湮滅了。
然而,那戒指不會錯,她到死都記得……
肖茗君驀然瞳孔微縮,隨著他手上動作,露出戒指邊緣的一抹殷紅。
兩千五百年在須臾間劃過,仿若血滴落的瞬間就在眼前,而它已被時間凝固成了血沁……
隨著關門的動作,房間再次陷入黑暗,不過很快就驀然變亮。
肖茗君愣下神,眼楮快速適應光線變化,這才看清門口站著的人。